“所以,”顧念聞著貼近的人身上熟悉的清香,循著本能靠到他肩上,她抬了抬手,看著那隻簽名筆,輕呢喃,“如果在你身上簽了我的名字……”
他給了她每一個選擇的機會,但獵物還是自己邁進陷阱裡。
駱修垂下眸子,遮了眼底深深淺淺的笑意。他聲音輕啞,像浮士德蠱惑的低語。
“簽了就是你的了。”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
“……”
·
顧念在一片昏黑裡睜開了眼。
宿醉的代價讓她情不自禁地按住太陽穴,輕輕呻.吟了聲。
再喝醉就自掛東南枝吧。
顧念心裡警告著自己,白淨的胳膊伸出被窩,習慣性地在枕頭旁邊摸了摸,摸到了她的手機。
房間裡的窗簾像她習慣的那樣拉著,久睡之後手機的光顯得格外刺眼,顧念輕眯起眼,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
9:42。
又是一個過去大半的上午了啊。
顧念喑啞著嗓子低低地哀嚎了聲,扔了手機,她把自己習慣性地翻進大床中間,胳膊一鬆——
啪。
顧念的身體陡然僵住。
如果這個無比真實的感覺不是夢,那麼在她手掌側下,這種溫熱又細膩的、像極了人類皮膚的觸感是……
顧念心裡慌得一批,麵上卻咬緊了牙關愣是讓自己一個字音都沒哼出來。
她僵著左胳膊一動沒敢動,右手艱難摸到被自己扔在枕頭旁的手機,屏幕調到最暗,然後小心翼翼地順著自己的胳膊把微弱的光打過去。
被她滑下的手壓在頸側,男人的睡顏安靜,細長微翹的睫毛密密地交垂在眼瞼下,鼻梁在半明半暗間切割出最淩厲完美的線條,薄唇色淡而弧度飽滿,這張臉從這樣近的距離看,仍舊每個細節美得驚豔。
“??!!”
顧念卻顧不得驚豔了,她的內心此刻正在天崩地裂宇宙重建。
她怎麼又雙叒叕把人給——!
上次至少還隻是衣衫淩亂,但這一次,除了她搭在那人頸上一動不敢動生怕把人弄醒的胳膊外,顧念能夠清晰看到勉強遮過他腰腹的薄被下,那件襯得他膚色白得透著冷感的黑色緞麵睡衣是完完全全被剝去大半的。
更甚至——
顧念僵硬地把視線定格在自己手掌側下,被她胳膊攔住的陰影裡,在他鎖骨位置好像有一點什麼痕跡露了一角。
懷揣著最後一絲“一定隻是錯覺”的希望,顧念小心翼翼地、緩慢地挪開自己的手掌。
微弱的手機屏幕光拓上去,在男人淩厲的鎖骨線上,有兩個歪歪扭扭的黑色的字跡——
顧念。
而就像重要文件在簽名後的印章一樣,取代了紅色手印的是一個淡淡的,咬痕。
【這是簽名……這是蓋章……好了,你以後就是我的了,不能忘了我!】
【好。】
碎片畫麵在腦海裡回放完。
顧念:“……………………”
她竟然在酒後跨過了最後一條死死守住這麼久的紅線。
毀滅吧,世界。
顧念正在絕望裡把自己像條曬乾的鹹魚一樣攤在床上,就聽見被子裡窸窣了聲。
“鹹魚”陡然僵挺。
她正在裝死和裝死之間糾結姿勢時,一道微灼的呼吸從她身後籠上來,熾熱的溫度抱住她,隔著睡衣都像燙人。
就貼覆在她耳邊,那個熟悉的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帶著尚未清醒的倦懶,又沉澱出讓人骨頭都好像慢慢融化的輕啞性感。
“醒了嗎……”
“——”顧念僵成石頭。
“我想再睡一會兒,可以嗎,念念……”
“??!!”
念什麼??什麼念??
一晚就這個進度,所以她昨天酒後到底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顧念瘋了。
在腦內經曆過無數次地球重建以後,她終於緩慢地、淚流滿麵地、小心翼翼地轉過去。
她的呼吸錯拂過他頸旁。
極近的距離下,即便是室內如此昏暗的光線,適應了的眼睛也輕易看清了他鎖骨上那個就烙在簽名旁邊,半深半淺的“蓋章”咬痕。
顧念咬被角:嗚嗚嗚下口好狠,都快破皮了。
不等她開口,她的呼吸好像就驚醒了他,那人在昏暗裡往後躲了下,聲音摻著睡意未醒的啞然:“不給咬了……疼。”
顧念:“!”
嗚嗚嗚嗚顧念你這個禽獸!!
顧念無語凝噎半晌,終於顫著聲低低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
麵前昏暗裡的人安靜了很久。
在顧念絕望得心如死灰的時候,被子下的人張開手臂,突然上前抱住她,然後緊緊地埋在她頸窩裡。
駱修:“沒關係,我很高興。”
顧念被抱得懵住,“?”
駱修輕輕吻了下她耳鬢:“因為我終於可以不用再忍著了。我喜歡你,顧念。”
“…………!”
顧念剛建立起來的腦內係統再次宕機。
她耳邊的聲音卻溫柔未儘:“你昨晚說的還算話麼。”
顧念顫聲:“我說什麼了?”
“你說我是你的。”
“……”
顧念腦袋裡重建的那顆地球炸成了煙花,心跳跟著一起突破了靈魂的束縛,理智基本也歸於雲煙。
駱修喜歡她。
而她趁酒醉把人占為己有了。
嗚嗚嗚嗚這是什麼惡霸編劇強行潛規則可憐柔弱美人小演員的法製故事?
顧念正處於絕望和另一種她自己都不敢直視不敢承認的魔鬼情緒中間,感受著良心拷問和人性誘惑的水深火熱的時候,房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明顯的電子鈴聲。
“滴滴答。”
顧念呆懵回頭。
這是,彆墅一樓正門的電子鎖開鎖聲音。
可是彆墅區三張通行證,密碼也隻有她和駱修還有顧媛女士知——
等等。
顧念腦內空白了兩秒,
在她那種更驚悚的想法還沒來得及自己成型的時候,樓下傳來了顧媛女士的響亮聲音。
“顧念?”
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