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六年
四月初二
四阿哥第一天正式上朝,寅時,正三所就忙活了起來。
禦門聽政的朝服是內務府新製的,石青色龍褂,兩肩前後各繡五爪金龍四團,胸膛間是五色祥雲,青金石朝珠,金黃色配四枚玉版飾貓眼石朝帶,熏貂墜朱緯二層金龍銜紅寶石頂兒朝冠,四阿哥穿起來是一身的詩書氣華,滿目的八麵威風。
蘇偉伺候著四阿哥用完早膳,領著兩個小太監一路跟四阿哥到乾清門外,太監自然是沒資格聽政的,看四阿哥站進隊伍裡後,蘇偉幾個就轉道去了日精門外候著。
早朝辰時開始,巳時結束。
第一天上朝的四阿哥無疑有點兒鴨子聽雷的傾向,回阿哥所的一路上都是呆呆的。好在這時的各位阿哥隻是聽政,並沒有具體的職務爵位,也不用負責什麼民生大計。不過四阿哥的日子是愈發勞累了,每天上朝、上課,晚上還要翻閱前朝的朱批奏折,學習參政與政。
看著四阿哥日漸憔悴的小臉,蘇偉有點兒擔心。他輪番拿出了跳棋、拚圖、風箏、華容道都沒能讓四阿哥從一堆朱批中抬起頭來。曆史上說雍正是累死的,現在蘇偉總算相信了,當皇子都累成這樣,就彆提當皇帝了。
胤禛連著看了很多天的朱批,還特意討了皇阿瑪親批的奏折來看。可惜的是,所謂的政事離他好像還很遠,就像一扇新開在眼前的大門,一切似乎很熟悉,等走進去卻又感到極其陌生,陌生的讓他害怕。
“主子!”王朝傾連滾帶爬地跑進書房,在胤禛桌前撲通跪下,“主子,您快出去看看,蘇公公爬到房頂上,怎麼叫都不下來。”
嘎?胤禛握著筆,愣了半天。
正三所中庭院落,四阿哥走到偏殿屋簷下時,蘇偉正躺在一堆瓦片上悠閒地哼著小曲兒。一幫小太監在下麵抓耳撓腮,蕭二格一副要當場自儘的表情,早知道蘇公公讓他找梯子是為了爬房頂,他死都不會乾的。
“蘇培盛!”四阿哥在房簷下大喊,“你在乾什麼?”
蘇偉坐起身,“主子,奴才看星星呢。”
星星?四阿哥抬頭看看,天上星辰漫步,一條銀帶在空中劃過……
片刻後,中庭跪了一地奴才,王朝傾苦著臉大喊,“主子你乾什麼去啊?”
蘇偉往下挪挪,接著爬上來的四阿哥,偏殿的房頂比較矮,也比較平,很好爬上來,最關鍵的是不容易被外麵的人發現。否則,一個不小心,他就得去慎刑司領罰了。
四阿哥大概是第一次乾爬高的事兒,坐在房頂上還有點兒小興奮。左看右看後,學著蘇偉,兩手墊在腦後,躺了下來,整片天空銀光閃閃、無邊無際,比草原寬廣,更比皇宮博大。
蘇偉躺在一旁,翹著腿,哼著歌兒,嘴裡還叼著根兒草,要不說他是穿越人士呢,活了兩輩子,還搞不定你一個小破孩兒,哼!
第二天,蘇偉正在自己的小屋裡補眠呢,兩個眼生的小太監闖了進來。蘇偉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當頭的公公他還蠻熟悉的,慎刑司的一個管事公公,吳明。
吳公公衝他笑笑,“蘇公公,得罪了,有人舉報您攛掇四阿哥上屋頂,您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蘇偉癟癟嘴,要不說不做死就不會死呢。
蘇偉被壓出屋子時,四阿哥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八個哈哈珠子。
吳公公眉開眼笑地小跑到四阿哥跟前,行了一禮,“奴才叩見四阿哥。”
四阿哥彎腰看看他的臉,回頭衝身後的劉裕道“這人是誰啊?”
劉裕一愣,“這是慎刑司的管事,吳明,吳公公。”
“哦,無名”四阿哥點了點頭,“現在連慎刑司的無名奴才都敢闖我阿哥所啦!”
吳明一愣,忙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隻是想請蘇公公問問話,今天有人舉報說蘇公公……”話到一半,吳明猛地一頓,他總不能說四阿哥被一個太監攛掇著爬上屋頂了,這不是找死嗎?真是錢迷心竅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蘇培盛怎麼了?”四阿哥揚聲一問,吳明斟酌了一下答道,“有人舉報說蘇公公擅自爬上屋頂,舉止不端,目的不純。”
“是嗎?”四阿哥轉頭看向蘇培盛,“我讓你找人修屋頂,你自己爬上去乾嘛?”
嘎?蘇偉一呆。
慈仁宮
溫僖貴妃、惠妃、宜妃、德妃都在。
太後手裡拿著一堆名冊,笑著道“今兒個叫你們來不為彆的,今年宮裡剩下的秀女不少,咱們給幾位阿哥挑挑。太子為先,三阿哥、四阿哥也沒幾年了。”
惠妃笑笑道,“太後想得周到,臣妾看今年的秀女,品德姿色都是上佳的。”
宜妃歪在椅子上,輕笑兩聲,“惠妃姐姐既然這般中意,不如再替大阿哥要上兩個,也好早些為後宮添枝加葉。”
惠妃彆過頭,沒有說話,德妃從旁道“太子身份貴重,這後院的人。臣妾可不敢妄加插手,還是太後和姐姐們拿主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