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玥聽了絮兒的稟報,吃驚地赤足站在地上,“你說耿格格去東小院了?還是蘇公公來領的人?”
“是啊,”絮兒鼓著腮幫子,“這蘇公公做事太不地道了,白瞎了小主辛苦釀的梅花鹵。他們這些做太監的就是不靠譜,根本就是有奶便是娘!奴婢看啊,咱們還是得靠自己,不如……”
絮兒嘟嘟囔囔地沒完沒了,詩玥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絮兒愣了愣,輕抿著嘴唇俯□子,“是,小主有事兒喚我。”
詩玥點點頭,慢慢坐回榻子上,絮兒掀簾子走出,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卻見自家小主閉上了雙眼,一行清淚順著臉龐滑下。
“你又何苦這樣為難自己?”詩玥摸著籃中滿滿的戲水鴛鴦,低低地念了一句。
東小院
天,漸漸放亮……
這一夜對四阿哥來說短的似乎隻是一瞬,除了頭部的鈍痛,什麼印象都沒有留下。然,睜開眼時,卻如山嶺崩塌。
一段白玉似的藕臂橫陳在胸前,枕旁是一張從未見過的女人的臉。
“來人!”屋內一聲爆喝,張起麟、張保連滾帶爬地推門而入,撲通通地跪到地上。
耿氏捂著錦被,瑟縮著肩膀,初臨人事的她對昨晚的事兒也是懵懵懂懂,不明白貝勒爺為何一大早的生氣。
小英子被從後院帶到前院時,一臉的英勇就義,四阿哥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臉寒如霜,“蘇培盛呢?”
李英垂著腦袋,搖了搖頭,“昨晚兒起就沒見過了,今早也不在屋裡。”
桌旁的手緊握成拳,“昨晚的事兒,你知不知情?”
小英子微微掀眉,又緊忙地縮起脖子,“奴才看到師父把人領進院裡了……”
四阿哥閉起雙眼,張起麟從旁小心翼翼道,“事前,蘇公公肯定沒告訴過任何人。否則,主子不會不知道的。”
四阿哥未應聲,蕭二格被張保提了進來。
一見屋內的情勢,蕭二格撲通跪下,“貝勒爺恕罪!奴才隻是遵照蘇公公吩咐辦事,著實不知蘇公公的用意啊。”
“蘇培盛在哪兒?”
蕭二格一愣,頭也不敢抬地回稟道,“蘇公公,昨晚出門去了,帶著包裹,也沒跟奴才說要去哪兒……”
屋內一時靜得可怕,張保、張起麟對視一眼,雙雙跪下。
半晌後,四阿哥卻什麼也沒說,慢騰騰地站起身子,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西配院
耿氏給福晉請過安,見過了其他幾位小主,回到了自己屋裡,還有些愣愣的。
昨晚的事不對勁,她卻摸不透真相。
今天被送回西配院,昨晚擋在門前的張公公特意囑咐她,東小院的事兒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即便是福晉,也不行。
“小主,”青芽端著托盤走進內室,“這是福晉賞的血燕,您快嘗一嘗。”
耿氏接過瓷碗,輕輕舀了舀,一雙秀眉卻未展開半分,“青芽,你看著點兒院裡的奴才,尤其是昨晚跟著去東小院的,不許隨便嚼舌根。”
“是,”青芽正了神色,福了福身,“小主放心,奴婢知道輕重。”
東小院
轉眼過了午時,書房的門依然紋絲不動地關著。
堂屋內,擺著兩個大食盒,早膳、午膳四阿哥都沒用,滿屋的奴才急得團團轉,卻一個都不敢進去勸。
“張公公,”庫魁小跑著進了屋子,“李嬤嬤來了。”
張保一愣,望向窗外,李嬤嬤已經甩開奴才們自己進了院子。
“給嬤嬤請安,”張保迎到門口。
李嬤嬤點了點頭,看向屋內,“四阿哥沒用膳?”
張保略一踟躕,垂首道,“是。”
李嬤嬤歎了口氣,繞開張保,徑自往書房而去。
書房內,四阿哥獨自坐在書桌後,桌上擺著一隻紅絨綴絲的方型盒子。
“老奴給四阿哥請安,”李嬤嬤推門而入。
四阿哥抬頭看看,嗓音沙啞,“嬤嬤請起。”
李嬤嬤起身,緩緩走到桌旁,給四阿哥倒了杯茶,“四阿哥何苦為難自己?在朝堂內外浸淫多年,難道還不明白?這世上的東西,不是喜歡便要擁有的。”
四阿哥有些怔愣地抬起頭,李嬤嬤彎起嘴角,“那孩子是個懂事兒的,也是一心為四阿哥的,如今這般做法對你們二人都是最好的。”
“原來是嬤嬤,”四阿哥將端起的茶碗複又放下,“我說他怎麼來的那麼大的膽子。”
李嬤嬤側開身,微微垂首,“老奴沒有惡意,隻不過是一次試探罷了,倒是真沒想到,小蘇子會下了這麼大的決定。”
四阿哥蹙起眉心,說話的聲音帶著控製不住的顫抖,“他不是傻子,他比任何人都聰明。嬤嬤的試探,他未必不知,隻是嬤嬤的話,正戳在他心上了。
李嬤嬤微揚起眉梢,“那四阿哥又是怎樣想的?紙包不住火的道理,是連三歲孩子都知道的。四阿哥即便不怕那高樓起,高樓塌,難道也不在乎弘暉阿哥,不在乎兩位小格格?不在乎德妃娘娘,先皇後的養育之恩?甘心讓愛新覺羅胤禛的名字成為一起笑談,在史書上寥寥幾字,甚至一片空白?”
四阿哥麵無波瀾,靜的好似深潭死水,李嬤嬤緩緩地搖了搖頭,“老奴是看著四阿哥長大的,老奴了解四阿哥,您放不下這些,您比誰都在乎。”
四阿哥緩慢地抬頭看向李嬤嬤,眼中帶著微茫,“李嬤嬤是看我長大的,但算起來,也不過五六年的時間。李嬤嬤知道蘇培盛伺候我多久了嗎?整整二十年!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我,也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蘇培盛,不會離開我!”
“主子”張保匆匆邁進書房,“蘇公公回來了……”請牢記:玫瑰網,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27760020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