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脖頸發寒(1 / 2)

康熙四十二年

顧問行走後,一陣風似飛回東小院的蘇大公公狂躁了。

乾隆爺的親娘鈕祜祿氏即將入府,四阿哥要夜審索額圖的老婆孩子等重大事項都被蘇偉拋到了腦後,此時讓他脖頸發寒的隻有一件事,康熙爺知道了!

“顧總管是皇上心腹,我早年就聽師傅說過,顧問行是幫皇上在外麵辦事的,”蘇偉從屋子東麵踱到西麵,又從西麵踱回東麵,“他頒聖旨時的表現那麼自然,跟我說的話也帶著歧義,什麼本分、情分的,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對了,還有鈕祜祿氏——”

“好啦,”四阿哥托著腮幫子靠在榻子上,伸手將焦躁的蘇公公拉到身邊坐下,“你也不仔細想一想,皇阿瑪要是真知道了,此刻你還能活蹦亂跳地在爺麵前轉圈圈兒?”

“可是,那是皇上的密旨啊,顧問行完全沒有要回避我的意思,”蘇偉臉色發白,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

四阿哥笑了笑,伸手幫蘇偉擦汗,“你過於看重那密旨的分量了,索額圖的家人被拘禁在索相府,有專人看守,爺要提審他們,再怎麼保密也不可能不驚動任何人,更何況是爺身邊的人。你蘇大公公跟著爺這麼多年,宮內宮外誰不知道,顧問行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沒有回避你也是對爺的示好。至於臨走時跟你說的話,不過是長輩對晚輩的教導罷了。”

四阿哥的話似乎在情在理,蘇偉眨巴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適才鼓噪不安的心總算平定了些。

“好啦,被你折騰一通,爺都累了,”四阿哥拍拍蘇偉的背,“陪爺休息一會兒,今晚咱們還要夜審重犯呢。”

“哦,好……”蘇偉還是有些蔫蔫的,爬上榻子躺到四阿哥身邊,帶著一腦袋的胡思亂想閉上眼睛。

四阿哥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蘇偉的毛,看著他的呼吸慢慢平緩,帶著柔和笑意的臉才逐漸失去表情。

張保跪於堂屋之中,聽了四阿哥的話,猶如數九寒天裡墜入冰窖,“奴才願一死證明清白,請主子明鑒!”

“小聲些,他在屋裡睡覺,”四阿哥低垂著眼簾,品著手裡的茶,“這事兒若是做了準,誰都難逃嫌疑。但是你,爺還是信上七分的。所以,就交給你來查。如今,最值得懷疑的,應該是建府以後跟在爺身邊的人。門客也好,侍衛也罷,在府裡待得久了,若是想探聽些什麼,總是能察覺些風吹草動的。”

“是,奴才領命,”張保俯□子,複又抬起頭道,“主子,若是查到些什麼,該如何處理?”

四阿哥將茶碗放下,負手走到門旁,“若當真是宮裡的,就不能輕舉妄動,要是能像馬廉一樣為我所用最好,要是不能,就看他手裡握了什麼消息了……”

“奴才明白了,”張保躬□子,“奴才這就去查!”

張保領命退下,四阿哥掀開簾子看了看屋內榻子上睡得似乎還算安穩的人,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去了書房。

腳步漸遠,傍晚昏黃的光線裡,一雙澄明的大眼睛緩緩睜開。

入夜,四爺府側門洞開,一輛馬車駛入長街。

索額圖的家人被拘禁在原來的索相府,由索額圖的兩位兄長心裕、法保看管。康熙爺有諭,若是索額圖家人旁生事端,即將心裕、法保誅除。

四阿哥手持皇上的密旨,成功敲開了索相府的大門,心裕親自陪著四阿哥入府,蘇偉跟在後麵,一路上頗為唏噓。索相府的奢華富麗在京中大員裡當屬一屬二的,然索額圖被關不過兩月,已是滿園的殘花敗柳,長廊影壁上俱是凹痕,角落處更是汙穢不堪。

不過當眾人進入正堂時,蘇公公才知曉破落的庭院不過是表象,最讓人感慨的當是這些曾經呼風喚雨的千金貴胄。

格爾分從鋪位上爬起來,腳上還帶著腳鐐,麵目雖然狼狽,但語態很是淡然,“罪臣等拜見四貝勒,四貝勒萬安。”

四阿哥抿了抿唇,緩緩掃視了一周,正堂地上睡著的男眷,內廳裡走出的女眷已經各聚一處,紛紛俯身行禮。

“起來,”四阿哥聲音和緩,“我奉命來聞訊一些事情,並不想難為各位,也請各位予以配合,讓本貝勒能順利交差。”

格爾分從旁俯身道,“罪臣等定聽從貝勒爺安排,但家父一事,所要交代的俱以陳奏,實在不知還有何事可替貝勒爺交差。”

四阿哥看了格爾分一眼,語態微冷,“如若不知,便好好想想,索大人在朝中的時日也不短,定能想起些什麼的。”

心裕吩咐人將廂房中的兩間收拾出來做審訊室,傅鼐、沈廷正一文一武做主審官,蘇偉站在飲茶的四阿哥身後看熱鬨。

索額圖的家眷被一個一個帶進來,又一個一個帶出去,女眷們或搖頭、或沉默,倒是很少有哭鬨的。輪到男人們時,吐露的都是陳芝麻爛穀子,到索額圖信重的幾位子侄時又開始打太極、模糊重點。眼看著到了半夜,沈廷正的筆下壓根沒寫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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