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中傷(1 / 2)

穿成蘇培盛了 一渡清河 10095 字 8個月前

康熙四十八年

八月十三,圓明園

過了午間,梅姐兒提了修剪花枝的工具往牡丹亭走,同行的是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的王婆子。

兩人走在樹蔭下頭,身旁是後湖的水,一陣陣微風吹過,帶來些許涼意,使人格外舒爽。隻是不知為何,梅姐兒卻一直沒什麼精神,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王婆子與梅姐兒的家裡是舊友,都算雍親王府的老人兒,對梅姐兒也分外喜歡,這孩子乾活兒踏實,還心靈手巧,一手侍弄花草的本事,格外受主子們看重。

因此看著梅姐兒近來常常發愣的樣子,王婆子也是著實擔心。

“你最近是怎麼了?可是這些日子差事太多,累著了?”

梅姐兒轉頭看向王婆子,抿著嘴唇勉強地笑了笑,“沒有,隻是近來天氣太悶,夜裡睡不好……”

“你這丫頭啊,什麼事兒都憋在心裡,”王婆子歎了一聲,倒是沒打算刨根問底兒,轉了話題道,“我聽你娘說,你跟鄭七的事兒還在拖著呐。這過了中秋,離年底也不算遠了,我看後院的幾個小主都喜歡你,你不如去求個恩典,趕緊把事兒辦了。”

梅姐兒提著木箱的手一抖,箱子裡的小鏟、花剪碰成一團。

王婆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莫名一閃,“難不成,是那鄭七出什麼幺蛾子了?”

梅姐兒的眼眶霎時通紅,臉上卻滿是厭惡的神色,好像想起了什麼惡心人的畫麵,“婆婆彆操心了,我跟鄭七完了,等中秋過後,我就回家跟爹娘說,讓他們托人把鄭七的差事收了,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王婆子一臉愕然,明明之前在王府時,這兩人還如膠似漆的好呢,怎麼一轉眼就要各走各路了?

“梅姐兒啊,這事兒——”

王婆子還待要再問,迎麵卻陡然走來一隊人,馬褂腰刀,步履匆匆。

待看到為首的人,王婆子和梅姐兒忙退到樹下,恨不得整個人都隱在陰影裡才好。

帶隊的兆佳氏恩綽目光冷然地掃了兩人一眼,徑直走過。幾個不敢抬頭的小廝、婆子被侍衛們押在中間,一邊走一打著哆嗦。

“這是又怎麼了?”看著一行人走遠,王婆子搓了搓胳膊,“都離了王府了,暗房這些煞神怎麼還不消停?攆走了一幫府裡的老人兒,你看這些日子都亂成什麼樣了?”

“暗房的人一動,一般就不是小事兒,”梅姐兒蹙了蹙眉,又往那幾個被抓的奴才身上瞅了幾眼,“我怎麼看著,都像是在牡丹亭做事的啊?今兒上午不都還好好的嗎?”

竹闊樓

茉雅奇站在一排竹製的多寶閣前,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

寶笙剛聽了丫頭們的回話,端了果盤進屋,見到大格格沉思的模樣,小心翼翼地上前道,“格格,牡丹亭的奴才都被關起來了,這事兒怕是瞞不得福晉了。”

茉雅奇深吸了口氣,手裡的帕子被捏成了一團,“阿瑪那邊派人去問了嗎?”

“去了,李公公親自去的,”寶笙抿了抿唇,嗓音壓的很低,“這事兒,說到底不過是奴才間的幾句閒話。格格不如直接交給福晉算了,一會兒要是讓旁人傳到福晉耳裡,又不知那邊會怎麼想了。”

茉雅奇轉過身來,一時猶疑不定,不是她真的想越過福晉,搶什麼管事權。而是這起子傳言的內容,讓她不得不想到某個人,自從那人被莫名關進暗房開始,府裡的一切事態都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還是該先告訴阿瑪,”茉雅奇垂下頭,“這傳言傳的太過突兀,還是由阿瑪親自解決為好。福晉那兒,能拖得一時算一時。等阿瑪得了消息,應該會儘快趕回來的。”

“大格格——”

寶笙剛要應是,外頭簾子一掀,又進來一人,正是福晉調來的教養嬤嬤之一費佳氏。

“大格格,這園子裡是怎麼了?三五個丫鬟在外頭跑來跑去的,讓外人看了像什麼話?”費佳氏把一臉褶子擰成一團,腰背挺得直直的,“您還未到定親的年紀,凡是當以閨中事宜為先,行止要有理有矩。更何況您是皇家出身,這一舉一動都關係著皇家的顏麵。您彆看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都學什麼營家主事的能耐,那都是下賤人的本事。您日後出嫁,光陪嫁的管事嬤嬤就有十幾二十個,凡事都不用您操心,您隻要事宗廟,禮夫婿,敬順天家就足夠了。可不能像那些自詡高門的深宅婦人似的,整天跟上上下下勾心鬥角。這要傳出什麼醜話來,王爺福晉都得跟著丟臉——”

“嬤嬤這話說得才是丟了規矩,”寶笙柳眉一豎,曾經伺候過一任公主的她,最厭惡那套天家女兒都該立地成佛的說教,“我們格格是李嬤嬤教養起來的,李嬤嬤可是王爺的奶嬤嬤,您說這話,把李嬤嬤和王爺置於何地了?把我們格格置於何地了?”

“喲,你這丫頭脾性還挺大,”費佳氏是一點沒把寶笙放在眼裡,她從宮裡出來,教養過幾任公主,娘家在朝上也是有人的,這進了雍親王府,有時都覺得委屈了自己,“教導阿哥的嬤嬤和教導格格的嬤嬤可是不一樣的。李嬤嬤教導格格立身立命,奴婢教導格格識規識矩。當然,格格要是不喜奴婢的教導方式,奴婢也不敢強求,這就回了福晉去。”

“站住!”

費佳氏作勢轉身,一直沉默的茉雅奇卻猛然冷下了臉孔,“嬤嬤當真好大的架勢啊,我這小小的屋脊確實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了。”

費佳氏有些愕然,剛轉回身,又聽大格格沉下嗓音道,“不過,您哪天都可以走,唯獨今天不行。今天沒有我的話,您不可以邁出竹闊樓一步!”

“大格格這是何意?”費佳氏瞪大了眼睛,“奴婢可是宮裡出來的,您以為您一句話就能關得住我?”

說完,也不理茉雅奇的反應,轉身就往外走,卻不想隻幾步路就能看到的竹園大門,被幾個一連嚴色的粗壯婆子擋的嚴嚴實實的。門後一個瘦高的太監,一把拉了費佳氏的領子,將她剛想大叫的嘴塞得死死的。

茉雅奇坐在榻上,一手按著太陽穴,都懶得再看費佳氏一眼,隻隨意地揮了揮手,福安向茉雅奇行了禮,將兀自掙紮不休的費佳氏一路拖進了後院。

小英子找到四阿哥時,四阿哥正和十三阿哥一起從暢春園出來。

剛從大格格那兒得了消息的李英,腦子裡也是一片轟然。他最先想到的是要全速通知師父,讓他趕快跑,但等到臨出了園子,他又生生換了方向,師父不會扔下王爺不管的,所以這事兒還是得先告訴王爺。

“奴才給王爺請安,給十三阿哥請安,”李英到了四阿哥跟前,表現的倒還算鎮定。

十三阿哥隨和地點了點頭。四阿哥抬手叫起,他看出了小英子隱藏的緊張神色,知道肯定是出了事。

“這幾日府裡事多,四哥就先回去了,”四阿哥轉身對十三阿哥道。

十三阿哥微微點頭,衝四阿哥拱了拱手,“四哥慢走。”

兩人分了手,各自上了馬車,十三阿哥的隨侍太監鄧玉回頭看了突然出現的李英一眼,眉頭皺了皺。

馬車駛向了官道,坐在車裡的十三阿哥突然叫了鄧玉上車,鄧玉心裡咯噔了一下。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十三阿哥手裡穩穩地端著茶碗,整個人分外沉靜,“爺注意到你剛才看那個太監的眼神了,那個太監出現的奇怪,圓明園離暢春園也不遠,若不是大事,犯不著堵到暢春園門口去。”

鄧玉抿了抿發乾的嘴唇,躊躇了片刻,將那天九經三事殿外,自己與呂瑞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十三阿哥。

“你說什麼?”十三阿哥手裡的茶碗落到了馬車裡,隨著馬車的顛簸灑了一地的茶水,“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奴才,奴才以為隻是些閒話,聽過就算了,”鄧玉縮起肩膀,搓了搓手,“今兒突然看到李英公公,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那天的事兒。或許,是奴才胡思亂想了,未必就因為那件事兒。”

“寵妄佞幸,狎弄內監……”十三阿哥的臉色變得蒼白,“當初二哥和那個哈哈珠子的事兒,恐怕至今都還是皇阿瑪心中的一根刺。如今換了四哥,那樣醃臢的話,要是讓皇阿瑪知道了——”

十三阿哥不敢再往深處去想,一手摳在車窗上,青筋直露,“一定又是八哥那幫人的毒計,真是下作!”

傍晚,

圓明園單獨辟出來的刑房中,鞭子聲和哀嚎聲不斷。李英捧著圓明園所有人員的名冊,任由這幫奴才肆意攀咬,這次就算把府裡的人都折進去,他也得把那傳言的源頭給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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