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氏借機敲打了郭卉一番,卻並沒有再生起將孩子抱回去的念頭,畢竟她如今身體還沒大好,她也擔心把病氣過給了孩子。
事實證明於氏的做法沒錯,因為沒過兩日,身體剛剛有了些起色的她又病倒了。
上一次不過是照著往日裡吃的方子抓了些藥來吃,這一次在章盛庭的堅持之下,將郎中請到了家中,為於氏看診。
郭卉抱著孩子站在房間門口,看到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郎中提著個藥箱,在段德家的的陪伴之下從於氏房間中走了出來,段德家的還一邊和郎中說著什麼,臉色不大好看的樣子。
生怕又被段德家的說抱著孩子在門口吹風,郭卉連忙閃身進了屋。
不知道於氏究竟是得了什麼病,早上英子來給她送飯時,作出一副神秘兮兮又憂心忡忡的模樣,壓低了聲音和她說:“我跟你說,可不得了了。”等郭卉問她怎麼了時,卻又故意扭扭捏捏不開口,半天才看了看周圍,湊到郭卉耳朵邊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她今天早上在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於氏的褲子上沾到了血跡。
“來月事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郭卉白了英子一眼。
英子露出得意一笑,又反應過來覺得笑好像不好,壓了壓眉毛,“可是時候不對啊。”又悄悄說了一番。
郭卉終於聽明白英子的意思,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照你說到,太太這可是血崩了不成。”
英子連忙伸手捂住了郭卉的嘴巴,急道:“哎呀你小聲點兒。”又有幾分不好意思,“什麼血崩不血崩的,我一個姑娘家的怎麼知道呢。”說罷滿足了八卦欲的英子就走了。
郭卉雖然對婦科產科幾乎是一竅不通,但好歹也知道非經期大出血並不是什麼好兆頭,加上於氏才剛剛生產過不久,要知道這時候的醫術落後,女人生孩子跟鬼門關上走一遭似的,如今又這樣確實讓人不得不擔心。
郭卉替於氏捏了把汗,於氏自己就更加難受了,等到晚上章盛庭回來的時候,一直強忍著的她在丈夫麵前終於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老爺,我是不是要死了……”於氏半靠在床上,握著帕子直擦眼淚。
章盛庭早從段德家的那裡聽到了彙報,情況確實不妙,但見到妻子惶恐落淚,他也隻好安慰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你才幾歲,就是死也還要幾十年才輪到你呢。”說著坐到了床邊上。
於氏的眼淚卻沒有止住,“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身子怎麼個狀況我自己最清楚了。”她擦了擦眼淚,看著章盛庭淚眼婆娑,“相公,看來我是看不到妞妞長大了。”
章盛庭握住於氏的手,柔聲道:“說得越發的沒邊了,你不僅要看著妞妞長大,還要看著她嫁人生子,等著抱外孫呢。”他的手上用了用力,“這個郎中不頂事,我們明天再換一個好一些的郎中,浦縣這麼多好大夫呢,我就不信沒人能醫得好你這小毛病。”
在心中認定了自己命不久矣的於氏哪裡聽得下去。她的心裡害怕極了,她還這麼年輕,嫁了章盛庭好幾年了才終於給他生了個女兒,好日子長剛剛開始,她還要給章家生個傳宗接代的兒子呢,她不想死!可是她也聽老人說起過一些婦人生產的後遺症,她如今的情況,可不是正應證了那些話嗎。
於氏越想越覺得悲從中來,想要撲到丈夫懷裡大哭一番,又害怕丈夫覺得自己太過不正經,隻得用力抓住丈夫的手,好像生怕自己一鬆手,丈夫也會離自己而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