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卉萬萬想不到李老婆子要跟她說的居然是這個,一時還沒明白,反問道:“什麼?章老爺家?哪個章老爺?”
李老婆子好笑地看著她:“還能是哪個章老爺,就是甘棠前那位在縣學裡教書的章老爺章舉人。”
郭卉卻嚇了一跳,“您彆是跟我開玩笑吧?”她可是被章家辭退的啊,人家怎麼可能又要找她過去?
“你當我老婆子一天到晚閒的啊。”李老婆子瞪了郭卉一眼,“真真切切是章家想讓你再去奶孩子,昨兒個章太太身邊的段媽媽來找我了,我聽她話裡帶話的,又拐著彎子打探你的情況,我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郭卉連忙讓李老婆子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原來昨天段德家的來找李老婆子,她們二人也算不上什麼交情,段德家的突然拜訪李老婆子還以為是有章家有什麼事想要讓她幫著做,誰知道段德家的一上來就抱怨起了如今家中新請的那個奶娘。
將郭卉辭退了之後,章茜文卻還是得吃奶的,這事耽擱不得。因為郭卉的事於氏對李老婆子也有些怨言,因此這次並沒有找李老婆子幫忙找人,隻托了親朋好友四處打聽。過了兩天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個,是於氏娘家那邊介紹的,那婦人已經生養了三個孩子,現如今是第四個,隻說是家中日子過得艱難,她也想出來掙幾個錢幫襯幫襯丈夫,就把孩子交給婆婆帶了。那婦人夫家姓葛,大家都叫她葛二家的。王氏將人帶到章家給於氏看了看,於氏瞧那婦人雖然年紀大了點話也多了些,倒也還過得去,加之是母親帶來的人她也比較信得過,就留下了。
“誰知道這哪裡是請了個奶娘啊,簡直就是請了個煞星來家裡。”段德家的原話是這樣和李老婆子說的,“頭些天瞧著倒是兢兢業業的,就是小姐到了她手中經常哭鬨,太太老爺想著小孩子剛換了奶娘沒適應過來也是正常的,過些天就好了。沒成想過了幾天這性子就露出來了,原來是個好吃懶做的婆娘。天天指著陳桂家的說這個做得不好吃那個不能催奶的,太太隻道是她要給小姐喂奶吃食方麵確實不能虧待了,也就任著她去了,倒把陳桂家的折騰得夠嗆,不像是我們家的廚娘了,正經的變成了伺候她一個人的三餐。這方麵挑剔些就挑剔吧,我們家也不至於讓奶娘吃點兒好的都吃不起,隻要是能好好帶小姐就行了。結果這葛二家的,彆的先不說,經常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半夜裡小姐哭得太太屋裡都聽到了,她倒好,我去拍門了才曉得起來看孩子。平日裡也不愛抱孩子,經常把小姐往搖籃裡一扔了事,自己吃吃喝喝的,還把小姐一個人留在屋子裡,自己跑到了隔壁家去串門子,小姐餓了哭起來,還是英子急急忙忙去找她才把她給叫了回來。更彆提那些說都說不出來的種種毛病了,把我家太太氣個半死……”
郭卉聽著李老婆子複述段德家的話,聽到這位新來的奶娘的種種奇葩事,心裡又好笑又有些淡淡的解氣,她心裡想:還真是沒有失去就不會懂得珍惜,來了個極品才能讓你們發現我的好,讓你們把我辭了。
李老婆子看著抿嘴偷著樂的郭卉,“你也彆在這裡幸災樂禍,倒是給我個話,你還去不去章家?”
郭卉連忙擺正了臉色,問道:“段媽媽真的有透露想讓我再回去的意思嗎?”
“我當時聽她數落了一堆那個葛二家的不是,就問她要不要我再幫著找個合適的人,她卻也沒應,反而誇起了你,說你當時在章家的時候做事勤勉,是個能讓人放心的,又問起了你如今在做什麼。這不是明擺著想再把你叫回去嗎?”李老婆子說道,“不過有一樁,你男人才剛剛過世,章太太既然上次能把你辭了,想來會忌諱這個,我便老實和段媽媽說了。她聽了就有些猶豫,也沒再多說什麼。”
郭卉聽到這裡有些失望,她怎麼又忘了她剛剛成了寡婦,依於氏的脾氣,確實是會嫌棄的,想了想又問:“既然這樣,那大娘你覺得我還能回去不成?”她有些疑惑,“就算是這個葛二家的不好,再換一個就是了,有錢還能找不到中意的奶娘嗎?”
李老婆子笑道:“你想啊,這個葛二家的再辭掉,那這不到半年她家可就換了兩個奶娘了。就是有心要再找,人家一聽說這戶換奶娘這麼勤,不是小孩太難帶就是規矩大不好伺候,心裡就會猶豫,到時候她家想再找個好的,可就沒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