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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掌心的疼痛緩解過後, 紀雲汐才抬起了頭。

吳惟安蹲在她腳前,見狀微扣紀雲汐的右手手腕,翻起她的掌心, 隻見上頭紅了一大片。

他輕歎:“你說你, 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一邊這麼說著,他一邊輕柔地摩挲著她的指節。

紀雲汐沒收回手, 她安靜地看著他。

忽而, 她低下頭, 揚了揚唇,浮現一個微諷的笑意。

到如今這個地步, 紀雲汐已經很少生氣了。

也應該說,很少會有人能惹到她生氣的點。

結果吳惟安三番兩次都精準踩到她的點。

不得不說, 聰明人總是擅於觀察人, 更擁有調控他人情緒的能力。

這點上,吳惟安更是翹楚。

剛剛在氣頭上,紀雲汐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失了控。

可這會, 疼痛喚醒了她的理智。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相通的。

生意場的談判也好,犯人的刑訊現場也罷, 便是要打破對方平靜如水的情緒,讓對方有心緒上的波動。

有波動, 就有跡可循。

包括男女間的相處。

現代的PUA學裡, 大概就有這麼一種手段。

這個男人,自然不會聽過這個概念,但人家也許能無師自通呢。

她不信,吳惟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紀雲汐收回神思, 看看他。

他低著頭,在認真且專心地給她按揉掌心。他的樣子,總是會讓人產生自己的手,是他心中珍寶的錯覺。

他這個人啊,一向如此。看看剛剛的尖荷便知道了。

掌心微癢。

紀雲汐恢複平靜,甩掉了他的手,從美人榻上起身。

吳惟安跟著起來。

剛剛墨水濺在臉上,往下滑落,在紀雲汐白皙精致的臉上,留下幾道突兀的墨跡。

吳惟安伸手,想將她擦掉。

可紀雲汐避開了。

她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抬腳想出門收拾一xia身上的殘局。

吳惟安下意識在後邊跟著。

剛剛她還滿臉怒容,可一會兒的功夫,她又恢複了如往常的冷靜。

吳惟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紀雲汐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摸了摸鼻尖,隻能先跟著再說。

紀雲汐走幾步,他就跟幾步。

紀雲汐停下,他也停下。

紀雲汐的手已經落在了門上,她微垂下眉,忽而鬆開手,轉身。

吳惟安距她兩步之遙,見此輕聲問:“怎麼?”

紀雲汐抬眸,聲音微冷:“你跟著我乾什麼?”

吳惟安心裡歎了口氣:“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紀雲汐眉目平淡:“哦,所以?”

吳惟安頓了頓,打量著她的臉色:“所以你能彆生氣了麼?”

紀雲汐:“小事罷了,你都不是故意的,我為何要氣?”

她剛剛想通了,自然就沒太大感覺了。而且這確實隻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地圖上的選址,她待會清洗回來再仔細看看,總是還能找到的。

吳惟安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這下,他也有點看不懂她了。

“所以我能去洗臉了麼?”她問。

吳惟安:“當然可以。”

他指尖微蜷,仔細尋思著,又加了句:“不過這麼晚了,就不麻煩你的丫鬟了,我幫你罷?再怎麼說,你臉上這墨跡,也是因我而起。”

紀雲汐看了看他,眸光微閃,道:“不用,不過有件事你說對了。”

吳惟安:“?”

紀雲汐朝他笑了下:“我打算在大瑜各地開布莊分店,剛剛正在圈選址。剛想圈下,你就把地圖拿走了……”

吳惟安懂了:“我幫你圈幾個?雖說我確實沒能掙到什麼錢,但我眼光不賴。”

他一向認為,自己隻是缺點財運,並不缺經商的眼光。

紀雲汐頷首,便出門洗臉去了。

回來時,吳惟安正坐在塌前,剛放下手中的筆。

“正好,我剛圈完兩處,你看看如何。”

紀雲汐走過去,站在邊上,低頭掃了眼。

她一看便知,其中有一處,赫然便是她剛剛想圈的那一處。

而另外一處,也和她看好的那個地方不相上下。

紀雲汐一地隻打算開一家分店,專門麵向當地的平民和小康家庭。

至於類似東蘊這樣昂貴的衣裳,分店並不直接出售,隻接受從上京城的東蘊布莊調貨。

也就是說,當地富豪可通過分店,來買上京城東蘊布莊的衣物。

根據消費者心理,這樣的方式,那些富豪非但不會覺得麻煩,反而會覺得這錢花得值。

雖是隻開一家分店,但有兩個選擇,到時反而可以在兩個之中,選一個成本更為低廉的。

紀雲汐向來不吝於自己的誇讚:“不錯,還能有第三處麼?”

選擇畢竟越多越好。

吳惟安稍微思索片刻,搖頭:“此地我去過,適合開布莊的這兩處位置最佳,其他都稍微次了點。你折中選最佳便可。”

紀雲汐點點頭。

難怪她洗個臉的功夫,他就圈好了,原來是實地走訪過。

她垂下眉眼,心裡尋思了會,問道:“你可是去過很多地方?”

吳惟安微微一笑,頗有幾分隱士高人的高深莫測:“嗯,大瑜朝幾乎都走遍了罷。”

紀雲汐又誇了一句:“不錯。”

吳惟安臉上笑容還未浮現,便忽而一頓。

美人榻位置不算小,一個人躺著綽綽有餘,但若是兩個人就有些擠了。

吳惟安在榻上坐得隨意,幾乎占據了大半位置。

而紀雲汐此時卻彎下了腰,從他背後傾過身往裡。

鼻尖皆是女子香氣,兩人的寢衣擦過間,閃了點小火花。

秋日乾燥,容易起靜電。

紀雲汐將放在裡頭幾十卷地圖都抱了出來,而後一一放在吳惟安麵前:“都交給你了。”

剛回過神的吳惟安:“?”

紀雲汐垂眸,一雙極好看的眼靜靜望著他,語氣微柔:“你看看,你今晚能不能給我都圈好?”

吳惟安:“??”

他低頭看了看,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拒絕:“今晚?”

這裡幾十卷地圖,雖說圈個選址對他而言並不難,可這麼多,至少也要花點時間罷?

他現下已經有些困了,他想念溫暖的被窩。

紀雲汐點頭:“嗯,明日我起來,便可挑第二輪。開分店之事,越快越好。”

吳惟安向來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雖是如此,但也不差這一日兩日,這樣,我明日睡前給你弄好如何?”

紀雲汐輕笑了下。

她緩緩搖頭:“不,我就要今晚。”

吳惟安唇微揚:“若是我不呢?”

紀雲汐低頭,在他耳畔輕聲:“你可以試試。”

吳惟安的耳尖輕輕顫了顫,整隻耳朵慢慢紅了起來。

紀雲汐站直,隨意掃了一眼,仿若什麼都沒發生,先行一步上床睡覺了。

行走間,腳步輕慢,盈盈一握的腰若隱若現。

早說了,她不是什麼純情姑娘。

*

昨日夜間,吳惟安圈了大半夜的地圖。

晨間去翰林院時,都差點遲了。

晚上,他回了趟家,紀雲汐不在,忙手頭生意去了。

吳惟安自己用完晚膳後,去了某位大人府中。

他到的時候,其他大人都已經到了。

吳惟安低調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手撐著頭,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茶盞。

昨晚他沒睡好,不是圈地圖,而是他心裡有一個疑問越來越大。

據他所知,紀雲汐和上京城的公子小姐交往都不深,她向來忙於生意。

哪怕和她前未婚夫楊衛添,那三年也見不了幾麵。

這些消息,是吳惟安之前和紀明焱混在一起時,有意無意間問出來。

她從小與男子交往的機會不多,她也不是那種性子。

這樣的人,為何,會如此的,懂呢?

上次宮宴,在他氣那馮五時,他其實就已經有這個疑惑了。

隻是那時,他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昨晚,同樣的疑惑又出現了。

她似乎太懂了一些。

那樣的耳側低語,那樣的吐氣如蘭,那樣的無形之中的微微魅惑。

吳惟安若有所思。

剛巧,席間有大人問到了他:“此處五皇子一事,小吳大人可是有什麼要說的?”

言語之中,帶著恭敬。

這次五皇子一事,算起來,前前後後都是吳惟安一人控局。

而且對方算無遺漏,一出手就是狠辣無比的殺招,讓大家都頗為忌憚。

若這小吳大人不是他們的同伴,而是他們的敵人,那如今五皇子一黨的局麵,便是他們的局麵啊。

吳惟安還真有話要說。

他喝了口水:“擊鼓鳴冤狀告刑部和大理寺那二十幾人,聽說你們事後都給了賞銀?”

大人們點點頭,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是。”

吳惟安神色淡淡,不怒自威:“為何要給?”

大人們被他問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啊?不是都會給嗎?”

“是啊,我們以前都是如此行事,幫我們做事的人,給點賞銀不是應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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