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清楚的人除了他自己,便是圓管事。
現下,多了一個紀雲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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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惟安的那些信,並不太好回複。
有些涉及到朝堂格局,牽一發而動全身。
紀雲汐每回落筆之前,都要細細思索很久,有些甚至她也沒想好該怎麼回,索性放到一邊,讓他自己回來弄。
否則一旦出錯,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是她為什麼從來沒有試圖經營官場的緣故。
雖說大瑜朝民風開放,但女子依舊不能為官。
可紀雲汐不同,她身後有太子黨的那些大人們,她完全可以隱在暗處,通過那些大人影響朝堂格局。
但紀雲汐搞不來官場這種太過於彎彎繞繞的事,她還是喜歡直接一些的商場。
至少賺沒賺到錢,是很直觀的事。
可官場上,升官就真的好嗎?被貶就真的不好嗎?
禍兮福兮,有太多可能,很難說得清。
紀雲汐向來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
一天將要過去,此刻又到深夜。
一旁的夜明珠依舊很亮,可外頭的月,已上柳梢頭。
紀雲汐打了個哈欠,放下手中的筆,右手舉高而後彎曲手肘,左手從背後往上伸,兩隻手腕握在一起,拉了拉肩背。
她看了看桌上。
處理了三日,她也隻處理好了一半。
紀雲汐輕歎了口氣。
明明想讓她知道他的事,可又不好好說,非得給她這麼一堆信,借管事的口告訴她。
到底年紀小。
和學生時代揪女孩辮子的男生有什麼區彆?
幼稚。
紀雲汐單手撐著頭,看了看,離睡還有點時辰,反正她左右也無事乾,又伸手拿了一封。
可信剛打開,她便挑了挑眉。
這信明顯不是最近才寫的,想來寫了有些時日了,信紙發了黃,裡頭的墨跡也微淡。
而且信的內容,並不是詢問,是催債。
這信把自己的情況說得分外慘烈,說上頭有□□十老母,下有尚還不會說話的孩童,而在最後,小心翼翼的問了句,上回的差銀何時能給。
紀雲汐冷臉看完,又去拿了一封,翻開,果不其然,差不多的內容。
而後她從剩下的一半中,隨機抽了好幾封,都是類似催債的信件。
紀雲汐冷笑幾聲,忽而提筆在白紙上寫了幾行字。
而後她拿起剩下的一半信,去找了圓管事。
圓管事看到她手上的信,還不待紀雲汐開口,便主動道:“稟夫人,這些都是公子走前特意交給老奴,讓老奴放在最後一並給您的。”
這些信,都是各個地方的弟兄們往年寫給公子的。
公子一封未回,最終弟兄們也都不寫了,直接一層托一層的,最終托到了圓管事這。
圓管事這才特意多向吳惟安要銀錢,而後偷偷摸摸還給這些弟兄。
不曾想,公子都留著信。
也不曾想,公子都留給了夫人。
紀雲汐抓著那把信,看向圓管事,忽而道:“你家公子走前,說過都聽我的罷?”
圓管事突然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是。”
紀雲汐點頭,將那張紙遞過去:“這樣,你讓這幾個地方鏢局的人都立馬動身前往涼州。”
既然他那麼不客氣。
那她自然也不和他客氣了。
宜陽鏢局是許家,而許家隻聽皇帝的。
她的開泰莊,怕是和宜陽鏢局合作不了多久了。
那她何不自己弄一個涼州鏢局出來?
圓管事看了看。
紀雲汐挑的那幾家鏢局,都是公子手頭最賺錢的幾家。
也就是,身手最好的幾家。
而這些人,身份也不太一般,公子一向不見。
不過,圓管事看著紀雲汐的臉,最終決定,把這個難題留給公子罷,他就不觸黴頭了。
公子這次,已經給他留了太多難題,他還一個回去,也不過分。
畢竟等這些人到涼州時,公子怕是也能回到涼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