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紀雲汐已輕笑著轉身離開。
這晚,紀雲汐睡得很好,吳惟安一夜未睡。
*
遠方的上京城裡,皇帝也是輾轉難眠。
大前天,六月酷暑,皇帝本欲帶著如今正受寵的年輕妃嬪前往行宮避暑,可半路便遇到了埋伏。
三個人,玄冰宮的三大護法,殺了十幾名禦林軍後,不再糾纏便悄然離去。
皇帝沒了避暑的念頭,轉道回了皇宮,可當天晚上的禦膳,太監用銀針試毒未曾試出什麼,可服用時太監卻瞬間暴斃。
中午路上刺殺,晚間毒殺,皇帝還算穩得住。
可前天夜裡,皇帝在寵妃宮中安寢,寵妃的一宮女忽而暴起,雖最後死在了他的劍下,可還是讓皇帝心煩意亂。
昨天,禦書房送上來的禦膳,又再次被投了毒。
明明那天禦膳出錯後,皇帝已下手取了那日的禦廚狗命,可膳食依舊被投了毒。
皇帝身體當年有珍妃調養,基本上算百毒不侵。可今時不同往日,總有新毒橫空出世,更何況那紀家紀明焱更是擅長此道,皇帝不得不防。
今日,皇帝沒再去後宮,可晚間到禦花園散心時,一負責照料花草的太監突然從花叢中飛出,一把刀直直朝皇帝心口紮去。
這些都是雕蟲小技,不足以要了皇帝性命,可讓皇帝越發不安。
他讓人去查這些禦廚、太監、宮女,卻什麼都查不出來。
皇帝懷疑是皇後的人,但皇後半月前就去了寺廟中,說是為太子祈福,至今未歸。
這是他的皇宮,他的後宮,卻殺機四伏,連去禦花園走走都變得提心吊膽。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穩,夢中總能夢到一些故人往事。
皇帝從床上起身,喚道:“黑風。”
可名字喊出去,卻半晌未有人回。皇帝才想起,黑風已被在那日被他親手所殺,因十幾年前隱瞞並未找到三大護法屍身一事。
如今暗衛之首已是彆人了。
“暗魅。”
話音剛落,一名黑衣悄然出行,跪在皇帝麵前:“主上。”
皇帝打量著麵前的暗魅,暗魅是六年前到他身邊的,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好幾次以身犯險,身手也很不錯,皇帝用得順手。
故而黑風一死,皇帝便讓暗魅上位。
皇帝忽而沉聲道:“你跟了朕幾年?”
暗魅恭恭敬敬答道:“稟主上,六年。”
皇帝:“你如何到朕身邊的?”
暗魅:“奴不才,六年前北山內門弟子比武中,得了第一,因此而來侍奉主上。”
皇帝又問:“你家中妻女如何?”
暗魅愣了下:“主上,奴未娶妻,家中隻有一母一弟。”
皇帝揉了揉眉心,這才壓下疑心:“如今賊人在暗,你可要小心,隨行朕左右的暗衛,你也要仔細勘察,一有不對斬立決!”
此言一出,殺機四起,一旁桌上的茶盞震得嗡嗡作響。
皇帝熬得通紅的眼裡,皆是陰鷙之色。
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暗魅心下一凜,恭敬道:“是,主上!”
*
如今雨季已過,涼州一帶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接下來幾日,吳惟安將手頭的事理了理,喚來文照磨三人,道:“接下來幾日,我帶夫人到附近山中避暑,涼州事務暫且交由你們三人,有要事寫信稟告。”
三人恭敬道:“是,大人。”
事情交代好後,吳惟安回了房中。
他將這幾日親手做好的麵具遞給了紀雲汐:“夫人試試。”
麵具入手極輕,淡淡的一層,比現代的麵膜還要薄,暫時看不出來長什麼樣。
紀雲汐坐在梳妝鏡前,試戴了半天也沒成功,她看向站在後頭旁觀的人,挑了下眉:“怎麼戴?”
吳惟安走上前了,彎腰,拿過她手裡的麵具,一點點幫她戴好。
麵具的關鍵在耳後兩處,不知用了什麼塗層,他手上微微使力,紀雲汐耳後忽而燙了下,麵具便牢牢地戴上了。
她抬眸,看向鏡中的自己。
原本精致華麗的五官被掩蓋,露出略微普通的五官。
不難看,些許秀氣,在人群中不會很顯眼。
紀雲汐微微側頭,看向身後的吳惟安,似笑非笑。
這男人,真的是小肚雞腸得很。
那人淺笑:“看,是不是很般配?”
紀雲汐輕嗤了一聲。
下一瞬,吳惟安從懷裡掏出他自己的麵具,給自己戴上了。
涼州知州大人的宅邸,一名鳳眼魅惑,五官妖冶的男子,帶著一位麵相稍許普通的女子悄然離去。
夜晚的風吹過,飄來兩人低低的交談聲。
“夫人,這麵具你可滿意?”
“換個稱呼罷。”
“夫人倒是謹慎,夫人想我喚你什麼?”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