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汐看向他,似笑非笑:“有多少人為你這張臉花過錢?”
吳惟安努力想了想:“太多,不記得了。”
他為自己畫的這張臉,初衷就是為了賺銀子。
紀雲汐:“隻賣藝?”
吳惟安:“自然,夫人可能不知,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紀雲汐:“嗬嗬。”
*
夜已深。
吳惟安一手提著燈籠,一手牽著紀雲汐滿大街小巷找貓。
一炷香之後,紀雲汐停下了腳步。
如果她帶了計步器,這一天,她怕是走了起碼三萬步了。
吳惟安偏頭看她:“怎麼了?”
紀雲汐緩緩吐出一口氣:“你要找到什麼時候?”
吳惟安輕輕聳肩:“那要問貓了。”
紀雲汐:“?”
吳惟安:“這貓一年要丟個兩三回,一次比一次難找。有一回圓管事調了不少人都沒找到,還是雪竹來了一趟。”
紀雲汐:“然後呢?”
吳惟安:“雪竹找了三日。”
紀雲汐:“哦,那看來真的挺難找。”
吳惟安:“是啊。”
貓向來身姿靈活,這黑貓這些年一直和人類高手交手,更是貓中翹楚。
而且這貓白日不出動,晚間才活動。再加上它黑得很,一身皮毛完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更是難找。
紀雲汐冷靜道:“我有辦法。”
……
一炷香後,吳惟安提著的燈籠被換下,改為用線綁了個鈴鐺。
走動間,鈴鐺叮鈴鈴作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吳惟安晃著簡易版‘逗貓棒’,問紀雲汐:“真的有用?”
紀雲汐有氣無力:“試試。”
她歎了口氣,抬頭望著漫天星空,在反思。
她到底怎麼想的,為何會想買下他和他的勢力?
她又是怎麼想的,為何會答應和他一起出來找貓?
吳惟安看向後頭靠著牆一動不動的人:“怎麼了?”
紀雲汐靜靜看著他:“我後悔了。”
吳惟安輕笑,他走回去,將手裡綁著鈴鐺的‘逗貓棒’遞給她,蹲下...身子:“上來罷。”
紀雲汐安靜半晌,還是趴了上去。
吳惟安輕巧將她背起:“剛剛就說背你,你偏不要。”
紀雲汐:“閉嘴。”
吳惟安:“我本還想和你仔細說說渝州。”
紀雲汐頓了下:“你說。”
吳惟安揚了揚唇角:“渝州以王婆婆為首,若王婆婆死了,便讓她孫女來。王家消息最為靈通,渝州有哪些青年才俊她們都知曉,而後從裡頭挑人。”
紀雲汐輕輕嗯了一聲:“你如何挑人?”
吳惟安眼微眯:“出身低微但有能力,又有明顯把柄的人。”
紀雲汐稍想一下,便明白了。
有能力這一點不用多說。
出身低微,必然有所缺,就能趁機而入拉攏人心。
而有明顯把柄,那麼就可時刻牽製。
吳惟安道:“當日在上京城,我向你要那丹芝一事,你可還記得。”
紀雲汐:“記得。”
吳惟安:“那是為於青從小體弱的兒子要的。於家是渝州第一世家,下午追我們的女子,便是於家的小姐,她大哥於從槐是於家家主,於青是她二叔,是她爺爺的妾室所生,在於家受儘排擠。於青有能力,隻需要一個時機,於家家主的位置,他就能上。”
紀雲汐:“此次來渝州,真正目的是為了這個時機罷。”
吳惟安一笑:“夫人果然是世間最懂我的人。”
渝州的官員裡,有他的人。
渝州百姓間,有他的人。
渝州的世家權貴,也有他的人。
渝州,便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小的渝州如此,各城池亦然。
一張張網鋪在一起,便是一張大網,而大網的目的,便是為蜘蛛保駕護航,將蜘蛛送往上京城。
哪怕一半以上的網用不著,但隻要保證有幾隻蜘蛛能近皇帝的身,這一局,吳惟安就贏了。
紀雲汐道:“這是我聽過最複雜的複仇方式。”
吳惟安輕笑:“其實不止是為複仇。”
紀雲汐:“那還為了什麼?”
吳惟安背著紀雲汐,聽著耳邊清脆的鈴鐺聲,看著仿佛很近又很遠的萬家燈火,低聲道:“消磨時日罷了,否則想不到這世間還有何事可做,無聊得很。”
“不過現下不這麼想了。”
他此後的人間煙火,已經在他的肩上了。
紀雲汐微微一愣,晃神之間,忽而有東西彈跳過來,揮起爪子朝空中隨風搖擺的鈴鐺抓去。
“叮當~叮當~”
吳惟安停下腳步,紀雲汐也朝一側看去。
依舊看不出什麼,但能看見黑暗中一雙碧綠的圓眼睛。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