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給喬思寧通消息,除了能得到金錢上的回報, 也是在下賭注, 他賭喬思寧能成為周太太。

但現在, 老板的意思, 明顯是要對喬家進行大清算了, 此時還給喬思寧通風報信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左思右想,他還是決定明哲保身。

畢竟在周柏予身邊工作所得到的薪酬, 跟業內任何地方比都是頂尖級的優厚了,相比之下, 每次給喬思寧通報消息得到的那點錢,真的不算什麼。

而且現在喬思寧自顧不暇,怕是連那點錢都拿不到。他不能因小失大。

他這一隱瞞,喬家就直到宣馳集團的采購經理把電話打到喬氏, 喬家夫妻才知道這一劇變。

“老喬, 宣馳采購部打來電話, 說要跟我們解除采購合同!”

喬母趕緊把消息告訴丈夫。

喬父也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

“怎麼可能,我們簽了三年采購合同,而且是宣馳的A級供應商,是不是下麵的人搞錯了?我們給柏予打電話,真是太不像話了!”

從一年前開始, 他們就晉升成了A級供應商,不管銷量如何,采購金額都是有保底的,而且結款速度比其他供應商快, 這是周柏予給喬氏的優待,也是喬思寧在周柏予心中地位特殊的證明。

喬母拉住了他撥電話的手:

“對方說,是周柏予親自簽署的命令。”

喬父如遭雷擊,好半晌才道: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對我們?”

雖然現在喬氏比一年多以前那種危機重重的狀態要好,但若真的失去宣馳集團的采購合同,公司肯定會遭受重創。

不僅僅是存貨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宣馳的行動會成為風向標。

失去這采購合同,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們與周家的關係破裂了,那麼,看著周家的麵子與他們合作的公司,也都可能會和喬氏終止合作。

其他的小經銷商,也會因為喬氏的產品在宣馳百貨下架而懷疑喬氏產品的品質。

想到這嚴重的後果,兩人沉默了好半晌。

“不如我們給思寧打個電話問問吧。”喬父道。

喬母卻有些懷疑地道:

“會不會是思寧去跟周柏予說了什麼,人家故意給我們下馬威……”

畢竟喬思寧那丫頭,自從思軒回家後,兩姐弟發生了口角,跑出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們派人去找,得知她在周柏予的市中心大平層住著呢。

喬父皺了皺眉:

“先打電話問問吧。”

誰知道,得到這個消息,喬思寧比他們還要驚訝。

此時的喬思寧正準備去機場,做個守法公民服從A城警方的傳喚。

“怎麼可能?我一點消息都沒聽說過!”

周柏予自從把她安置在市中心的房子裡,就一直沒怎麼聯係過她,他以前也是如此,她並沒有覺得異常。

但他卻突然對喬氏下手了。

解除采購合約……這與前世喬氏破產前夕他所做的事一模一樣。

想到這一舉措造成的後果,想到破產後的淒慘,喬思寧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惶恐充滿心頭。

為什麼?怎麼突然之間事情就演變成這樣了?

她突然想起前天接到的傳喚電話,一個猜想浮現在腦海裡。

難道周柏予知道什麼了嗎?

她打了電話問黃助理,對方的語氣遠不如以前恭敬。

“是喬小姐啊?您有什麼事?我現在很忙。”

這意思,就是不怎麼想和她說話了。

喬思寧咬牙,見風使舵的小人!

“我就想問問你,宣馳要和喬氏解約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質檢部那邊查到喬氏的產品有問題,老板說,我們宣馳必須要對顧客負責,要堅決杜絕任何問題產品流入顧客手中的可能性。所以呢,就決定不再和喬氏合作了。”

這種冠冕堂皇的官樣借口,喬思寧怎麼可能接受。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種答案。”

黃助理卻道:

“不然還能為什麼啊。喬小姐,我這邊真的有事,掛了啊。”

說完,也不待她同意,直接就掛了電話。

喬思寧給父母回了電話,說決定直接去宣馳找周柏予麵談。

周柏予心軟,有些話當麵說比電話說效果要好。

關乎自家企業生死的大事,喬家夫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根本等不起。所以決定也去找周柏予。

喬思寧先到,已經被請到了周柏予的辦公室。

上百平的寬敞辦公室,全景落地窗,氣派極了。周柏予坐在老板椅上,麵如冰霜。

除了前世,他從來沒對她這樣冷漠過。喬思寧心中升起些不好的預感。

“柏予……”她喏喏喊道。

“我知道你為什麼來,命令已經下達,不可能撤銷。”他的聲音裡再無一絲往日的溫柔。

喬思寧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接,愣了下,然後紅著眼眶,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可是為什麼?我們兩家不是一直合作得好好的嗎?”

“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做了什麼,自己心知肚明。”

喬思寧在來的路上,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有件事她很清楚,那就是不管是喬思軒還是錢雲貴,都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不然,警察就不會那樣溫和地傳喚,而是直接上門逮捕她了。

所以,她決定裝糊塗到底。

“你在說什麼啊?我做了什麼?”她難以置信地道。

對此,周柏予隻是冷笑一聲。

喬思寧見狀,沉默了一會,帶著決絕與哀傷道: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突然就對我這麼絕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的父母何其無辜,就算你要讓我們死,也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周柏予甩出了兩次在郵箱收到的證據。

一疊打印出來的資料,以及一份錄音文件。

喬思寧挨個查看完,用儘了最大的自製力,也無法克製雙手的顫抖。

恨意,恐懼讓她的表情幾乎有些扭曲,意識到這點,她迅速地低下了頭。

她知道這錄音文件是誰給的了,林夕露,肯定是她!

她現在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自己洗清嫌疑。

她努力壓下心頭的恐慌,開始為自己辯解:

“就因為這個,你就懷疑我?”

“這第一份證據,隻能證明事情是錢叔做的,和我有什麼關係?至於第二份,你明明早就知道,那隻是因為思軒他恨我沒有救他,所以才胡亂汙蔑我!”

“我們相識一場,難道你就如此不信任我嗎?隨便什麼外人,拿一些似是而非的資料,你就否定我的一切……”

她流著淚,看起來淒楚可憐。

周柏予一直看著她演獨角戲,心中一片冰冷。

從前他竟然沒發現,這女人竟是擁有如此好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