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本來想再買個硯台,可看來看去,他卻看上了一支竹管毛筆。
小攤上的筆固然都是便宜貨,但那支毛筆的外形卻很雅致——筆杆紫紅,其上雕刻著蒼竹飛鶴,還有幾縷祥雲,讓他一見便心生好感。
攤主注意到程岩的視線,匆忙招呼,“這可是上好的紫竹所製,最適宜您這等儀表不凡,氣質卓然的讀書人,您若想要,我算您二十兩。”
“……能便宜點兒嗎?”
攤主:“您說多少?”
程岩有些難以啟齒,好在小販的五官都糊成一團,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便橫下心說:“十兩,我隻有十兩。”
攤主咬牙道:“誰讓我與公子有緣呢!就算您十兩吧,虧本給您。”
程岩很想說“朋友你演技太浮誇”,但他臉上還是燒燒的。
畢竟讀書人的形象總是清高,怎能糾結銀錢之事?他還從未砍過價。
當程岩握住手中微涼的筆杆,心說我也算對得起莊思宜了,不但賠上四兩銀,還賠上麵子砍價。
不過這支毛筆如此便宜,莊思宜多半看不上吧?
程岩自嘲一笑,忽又想起估計幾年內都見不到對方,也不知買來作甚,頓時就有點後悔。
當天中午,程岩回到清溪村。
一進家門,就感覺屋中氣氛詭異。
他掃視一圈,最終將目光停留在繼爹身上——儘管程柱神情肅穆地坐在凳子上,但周身濃鬱的哀怨之氣幾乎凝成實體。
“發生了何事?”程岩問。
李氏乾笑兩聲,還未說話,程柱便猛地起身,沉痛地瞟了程岩一眼,步履匆匆出了屋子。
???
程岩一臉懵逼。
但程柱一走,所有人的表情都鬆快了些。
李氏上前噓寒問暖,程岩疑惑道:“爹他咋了?”
李氏:“……”
林氏幸災樂禍,“你爹他……”
程老爺子瞪了林氏一眼,岔開話道:“大郎累了吧,趕緊回屋歇著,一會兒吃飯了。”
小姑程金花俏臉微紅,上前遞給程岩個荷包,“大郎,這是我特意上城隍廟為你求的符,你、你安心考,彆緊張。”
程岩笑著接過,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程金花猛地縮手,一張臉頓時紅成柿子。
程岩被對方的反應嚇了一跳,又聽二叔吭吭哧哧道:“對,彆緊張,就算你這次不中,下次也——”
“咳,咳咳……”程老爺子對他的憨貨兒子深感無力,“老二,你去看看家裡柴還夠不,不夠就去砍點兒。”
“好嘞。”
程岩又陪著家人坐了會兒,見一個個比他還緊張,簡直哭笑不得。
等他回房時正好遇上了剛在外頭瘋玩的程鬆,小豆丁邁著短腿急跑來過來,抱著他直喊:“哥哥!我大哥回來了!”
程岩見程鬆一身泥,索性將他抱回自己屋。
擰乾帕子,程岩替程鬆洗了把臉,初秋的水微涼,激得程鬆抖了一下。
等將程鬆收拾乾淨,程岩便抱他在腿上坐著,問道:“三郎,你想讀書嗎?”
“二叔母說家裡窮,不讓我讀書。”程鬆並不知讀書意味著什麼,言語中沒有半點遺憾,“而且二哥也很討厭讀書。”
程岩默了默,“我是問你,你想讀嗎?就說想或者不想。”
程鬆仰頭看著程岩,半晌將頭埋在對方肩上,羞澀地說:“我想和哥哥一樣。”
程岩心中一軟,輕拍程鬆的背,“你會比我更好。”
之後,他便握著程鬆的小手,一筆一劃教他寫字。
當程鬆第一次寫出自己的名字,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時,程岩心中一動。
他記得海夫子的老家就在清溪村隔壁的六水村,若海夫子真的辭館回家,不知願不願意再收一位弟子?
前生他離開社學後便再未見過這位夫子,很久之後才聽說海夫子辭館不到兩年就病逝了,死的時候孤零零的,連下葬都是村長帶著一些學生代為操辦。
若海夫子能夠收程鬆為徒,對這位老人而言何嘗不是一種陪伴?但海夫子性子孤僻,未必肯再收徒。
程岩暗自計劃著,另一頭,李氏也回了屋。
她見程柱坐在床邊不言不語,似乎心事重重,於是嘴角一抽,“他爹,你還生氣呢?”
程柱:“我沒生氣,我……我對不起大郎。”
李氏默了默,乾脆直說:“他爹,那金桂枝無根無土,本就不可能發芽,你就是遇上騙子了。”
程柱幽幽道:“是我沒用,沒為大郎討一個好彩頭。”
李氏:“……”
良久,又聽程柱沉聲道:“你說,這會不會是不祥的預兆?”
李氏麵無表情地將瓶中還插著的枯枝掰斷,“你放心,不論阿岩能不能考中,都跟這件事沒有半點關係。”
那隻是你智障的預兆。
當然,李氏並不敢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是老讀者們熟悉的下線……
咳,評論裡很多人提到改名,那就簡單說下。
改名原因大家應該能猜到,是為了吸引更多人來看。對於小透明來說,網文需要一個直白粗暴的名字,有時或許不太好聽,但能讓讀者第一時間知道這篇文的核心是什麼?
本人,一個取名廢&小透明,想了半天就取了這個……不要嘲笑我,等小可愛們哪天把我種成大佬,我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廢啦!
ps.端午快樂!!!拜屈原大大,紅包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