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來乾清宮，吩咐人找來巴彥嬤嬤的夫婿淩普。
明珠可能會支持大阿哥，大阿哥喜武，將來參軍，勢力會越來越高。而太子目前手底下最忠心的，也就赫舍裡家和巴彥家。暫時需要重用巴彥嬤嬤的夫婿淩普，淩普是一個有能力的，在太子成長起來之前，這是最好的打手。
康熙和淩普聯係感情，給淩普在內務府升了職務，算是先給巴彥家吃了一個定心丸。看看時辰，快要午時了，趕去承乾宮。
承乾宮裡有條不紊地亂著。
四阿哥種痘的消息傳出來了，宮裡頭相關的人心疼的心疼，詛咒的詛咒，大多數人都期待四阿哥種痘順順利利的，畢竟這不是日常宮鬥，這是人類在戰勝天花。
南懷仁傳教士領著欽天監的人齋戒沐浴演算三天，算出來一個六月二十二的好日子，內務府和皇貴妃都忙乎起來。
四阿哥種痘的事情，當事人四阿哥，最是清閒。
明兒是四阿哥去種痘的日子，今晚上人就住到東三所。皇貴妃恨不得什麼都給兒子打包，衣食用行的一大包一大包，玩具也想著，拿著一個小牛皮撥浪鼓問四阿哥：“胤禛，這個撥浪鼓要不要帶著？”
“皇額涅，不要帶。帶了，種痘完後就不能玩了。”
皇貴妃想說不能玩做新的，可這是兒子以前玩過的，也是一個紀念。又拿起來一個八音盒：“八音盒是內務府新造出來的，要不要帶著？”
四爺拿著八音盒把玩，一點點好奇：“皇額涅，內務府造出來八音盒了？比瑞士國王送來的更好？上次兒子說要送給瑞士國王，送去了嗎？”
皇貴妃不以為意：“沒有瑞士的好就繼續造。國家大事你問你汗阿瑪。”
“問朕什麼？”
康熙的聲音傳來，皇貴妃領著人請安，四爺跑到汗阿瑪的跟前舉著八音盒問：“汗阿瑪，八音盒送給瑞士了嗎”
康熙抱著他坐下來，接過來八音盒看了看，笑道：“啊嘞尼出發去喀爾喀之前，有安排過。隻是朕事情多，瑞士太遠，人選不好找，給耽擱了。這個八音盒，並沒有比瑞士的好多好，再等等。”
四爺臉蛋兒一鼓，很不樂意。
“汗阿瑪，兒子有一個想頭。汗阿瑪，我們的匠人是明知道有了，跟著人家的步子走，還沒有人家的好。哼。”
康熙：“……”
皇貴妃抬手擰住兒子的胖臉頰，怒道：“說的什麼？我們大清的匠人怎麼沒有瑞士那小國好？小而無知，呸呸呸！皇上，您彆和他黃口小兒一般見識。”
四爺就是無知小兒：“兒子說的是大道理。第一個發明的人最偉大。模仿都不能創新，羞羞羞。”
康熙哭笑不得：“好~~汗阿瑪懂你的意思了。瑞士是從無到有地發明，這很艱難，因為你不知道會不會成功，這最考驗魄力和耐心和功力。好比沙漠裡第一個出去探路的人，最偉大。後麵跟著的人，如果不能做的更好，確實羞羞羞。小子這個想頭好！汗阿瑪一定督促內務府的人努力再努力，一定要我們的四阿哥滿意了。”
“汗阿瑪棒棒噠。謝謝汗阿瑪。”四爺拍手歡呼。
皇貴妃氣道：“就你小人兒想頭多。這本就是瑞士的小玩意，人家當然做得好。有本事要瑞士匠人和大清匠人比賽榫卯，看他們動手就麻爪。”
四爺嬉笑顯擺：“皇額涅，大清匠人不光會榫卯，大清匠人也會機器。南懷仁傳教士講西洋第穀和達芬奇在天文上的發明，明明元朝郭守敬就會了，比他們早200年。皇額涅，兒子告訴南懷仁，他驚嚇的一直念‘上帝’。”
皇貴妃看康熙。康熙笑著點點頭。
皇貴妃樂了：“行。你的小腦袋瓜子就是記性好。皇額涅也早看那南懷仁一副優越感十足的樣子不順眼了。”
四爺抱著皇貴妃的胳膊撒嬌：“皇額涅，兒子孝順。”
“好~~你孝順。午時到了，和你汗阿瑪去午休。”
康熙瞧著這母子兩個的親香，真是無奈。就早了200年，這也值得驕傲？好吧，你們開心就好。
父子兩個洗漱午休，下午康熙也沒機會和皇貴妃說話，念著四阿哥要去種痘她心情不好，念著四阿哥去種痘要心情好好的，才好抵抗天花，臨走前囑咐皇貴妃：“孫嬤嬤的身體好了，多出來走一走。”
喜得皇貴妃連連念佛。
四爺得知後，一蹦三尺高，自己跑到後院孫嬤嬤的房間，大聲呼喊：“嬤嬤，嬤嬤。”四爺撲到孫嬤嬤的懷裡：“嬤嬤，爺要去種痘了，你快點好起來，皇額涅說，你多出來走一走，陪陪她。嬤嬤，爺去種痘，你多陪陪皇額涅啊。皇額涅擔心爺啊。”
小小的胖孩子一高興話就特彆多，小話癆一個。孫嬤嬤歡喜地抱住，驚喜的淚水漣漣，又哭又笑：
“阿哥爺要去種痘了。阿哥爺最是巴圖魯。阿哥爺放心，嬤嬤一定在承乾宮好好的，照顧好娘娘。”
“嬤嬤最勇敢，嬤嬤是巴圖魯。”
小孩子的腦袋在她的懷裡無意識地蹭蹭，孫嬤嬤的一顆心化成溫柔的水，滿滿的母愛溢出來。也消除了孫嬤嬤這些日子所有的擔憂和恐懼，要她對“多出去走一走”的日子，充滿了期盼和希望。
四爺還是擔心的，多出來走一走，證明事情還沒結束。但這是一個好兆頭。
傍晚時分，太子、大阿哥、三公主、三阿哥、六公主下學後一起來承乾宮，都是萬分不舍、擔憂、心疼。
太子安慰道：“隻管好好種痘，其他的都不要想。今天八弟好似懂事了，每次不用逗弄，到了時辰自己該哭哭，該嚎嚎，兩個時辰一次，乖乖的。”
大阿哥皺眉道：“四弟去種痘，其他的萬事不要擔心。貓貓狗狗小鷹兒小馬駒的，大哥都給看著。六妹妹很乖。八弟還是每天去無逸齋，到了時辰不哭大哥就打一頓。”
六公主抱著四哥不撒手：“四哥，四哥不怕不怕。”
“四哥不怕。妹妹放心。”四爺安慰六妹妹，看向董佳嬤嬤懷裡的八弟，對董佳嬤嬤叮囑道：“爺不在的日子，每天按時帶著八弟去無逸齋。八弟不哭就要大哥打屁股，不要亂心疼溺愛。”
董佳嬤嬤連連點頭。
八爺剛一直在看四哥，聽了這話腦袋一扭，不想搭理。
三公主笑道：“八弟的脾氣挺大。卻又是最沒有脾氣的。怪哉。”
“所以該打。”大阿哥還是嫌棄。
“也就他四哥有耐心。”太子還是不喜歡。
三阿哥怯怯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誰都惹不起，隻關注四弟：“四弟，你要好好的，三哥會每天想你的，三哥保證每天想。”
四爺望著瘦瘦的三哥膽小的樣子，頑皮地笑：“謝謝三哥。弟弟信任三哥。三哥最好了。”
三阿哥略蒼白的臉蛋兒紅紅。
八爺：“……”三哥你小的時候居然是這樣的三哥！
兄弟姐妹們說了一會兒話，皇貴妃安排他們一起用了晚飯，一起送四弟去東三所的小院子，各自回去自己的住處的時候，心情都是小沉重的。
天花啊，皇家的人逃不脫的魔咒。先皇，皇上，太子……每個人都要經曆一回。告訴自己現在有人痘了，不怕了，還是想哭。
慈寧宮裡頭氣氛壓抑。
康熙哄著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用了晚飯，去永和宮見到德妃，因為她那克製的眼淚，心裡更難受。
到了承乾宮，哄著皇貴妃，兩口子回憶小四胖剛出生的時候的模樣，好歹是天亮的時候迷了一會兒眼。
第二天下午，康熙去東三所，親自彙同太醫們給四阿哥的胳膊上種痘，瞧著他不舒服地睡著了，心疼的無以複加。
傍晚時分，領著太子，來到慎刑司。
“今天汗阿瑪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你要好好地聽。”
太子的心突突跳，慎刑司的名聲他早就知道，可這是他第一次來這裡，陰森森的，還沒走進就能聞到一股百年積攢下來的血腥氣，腥臭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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