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期間,大丫鬟秋華來找他說話兒,耽誤一會兒功夫。可是,她收拾了一遍自己,要小丫鬟去喊陳嬤嬤,自己在陳嬤嬤麵前一站,聽她說:“還是那股味兒。阿嚏!”

陳嬤嬤的噴嚏要香瓜在意了。

陳嬤嬤是皇太後送來的,經驗豐富,看她一眼,快速吩咐道:“我不能去正院了。秋華也不要出去,快去找府裡的大夫。”她撒腿就跑去外院找府裡的大夫。

“有味道,但我醫術有限,查不出來。”大夫查了半天沒有頭緒,愁眉苦臉。“我需要查查書籍。阿嚏!”

香瓜聽他也打噴嚏,著急了。剛要說話,自己一個響亮的“阿嚏”。

外頭一個小丫鬟匆忙跑來,驚慌失措地喊著:“香瓜嬤嬤,香瓜嬤嬤,剛剛找你說話的秋華姐姐,一直打噴嚏流鼻涕。福晉說,所有打噴嚏的人都不要去正院,各自回各自的屋子,要大夫快去查看。”

這可了不得了。

可能是傳染性質極強的風寒或者風熱。

四福晉著急地從外頭召集民間大夫,通報太醫院痘診科,專門負責傳染病的太醫們匆匆趕來,關閉府門不準進出,全力給患病的丫鬟嬤嬤們診治,安排隔離,切斷傳染源,買藥熬藥的,濃濃藥味兒一直飄到八貝勒家裡。

一連鬨了三天,方是堪堪穩住病情傳染。

大夫們都說:“幸虧發現的早,沒有誰接觸府裡的小孩子們。”

四福晉一臉後怕地點頭,重金感謝來前來的所有太醫們和大夫們。但還是不敢放鬆了,等所有人全好了才是根本。

這三天,四爺一直自己帶著弘暉在後書房。小孩子什麼也不懂,但能感知到。弘暉敏感地察覺到氣氛變化,就表現了出來,乖乖地在阿瑪的懷裡不鬨騰,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阿瑪。

四爺抱著他,哄著:“不怕不怕。我們弘暉是勇敢的小勇士。”他懵懵懂懂的聽著,因為阿瑪身上的味道,還真的放鬆下來,揚起一個太陽般的大笑臉。

“啊啊啾啾!”響亮地親阿瑪一口。

“啊啊啾啾~~”四爺笑著親親兒子的小臉蛋兒,要兒子糊了一臉的口水,眉梢眼角都是笑兒。

康熙聽說後,默然半響,找來太醫院痘診科的葉桂詢問。

葉桂:“皇上,臣可以確認,這和太醫院新查到的南海一種病症相似,因為這病在熱地方盛行,北京的人身上沒有一點抵抗力,所以發作的很快,傳染的也很快。”

有人故意的,要害四貝勒府上。

一場熱病,可能要了一條命。

尤其小孩子。

“梁九功,你再給太子妃派去兩個積年的老嬤嬤和兩個大宮女。”

“奴才馬上去安排。”

這是什麼樣喪儘天良的人做出來的事情?!梁九功領著人憤怒地出去了。康熙問葉桂:“四福晉沒有被傳染?”

“沒有。四福晉根據臣等的安排防護自己,一直很小心。”葉桂語氣中有讚賞。“這幾天,四福晉都沒去看四爺和弘暉阿哥。”

“……是個好的。”康熙沉吟片刻,又問:“現在可以確認,得了這個病症,好了後,沒有後遺症?”

“沒有。”

“如此,朕就放心了。”

一個孩子衝撞了奶嬤嬤香瓜,引發一場大規模病症。怎麼看都是安排好的。

老四得罪了那麼多人,索額圖?還是誰那?武林中人已經被打擊的差不多了,沒有這個能力接單子了。難道是南海的武林勢力北上,被誰發覺收買了?

“這些年,大清水師在南海幾次行動,不斷打壓當地土司們,當地勢力都不服氣啊。”康熙歎氣。“你繼續在四貝勒府上看著,需要人手和藥物,儘管報上來。”

“臣遵旨。”

葉桂退下去了。

康熙找來慎刑司和刑部,一起在暗中追查這件事。

朝堂上,因為四貝勒府上的動靜,群情激奮:你要對四爺動手我們理解,可你用這樣的手段,太過於下作!誰家沒有老婆孩子?!

索額圖第一個站出來:“啟奏皇上,南海各方勢力一直和日本眉來眼去,和西班牙、英吉利藕斷絲連,如今還敢來北京犯下滔天大罪,臣請,對南海開始正式打壓,我們的懷柔已經夠多了,多到他們都不知道珍惜了。”

康熙點點頭。

佟國維沒想到他會說出來這番話,這模樣,好似被欺負的不是四爺,是太子爺。但他也顧不得了,趕緊站出來表態:“皇上,臣附議。”

陳廷敬:“皇上,臣附議。”

群臣一起高喊:“皇上,臣等附議。”

“既然諸位卿家都附議,……”康熙麵帶悲憫。“開始商量操辦吧。”

索額圖回到家裡,和請假在家的格爾芬,隻有淡淡的一句:“這件事,是一個想要報複四爺,利用南海武林中人行事,卻沒有想到,北京人的體質對此病症沒有一點抵抗力,發作的如此快。為父已經表態,朝廷一定要給南海各方勢力一個教訓。”

格爾芬低著頭,諾諾的:“兒子知道了。阿瑪這麼做,為什麼?”

索額圖:“為父新得到一個幕僚很是聰明,他說得對,名聲是一個好東西。”

格爾芬憤恨之下沒有試驗就動手,導致失算如此,還要父親出麵收拾,心裡越發不甘,卻也暫時不敢再行動。

可是,這件事的風波還沒過去,順天府鄉試的科舉舞弊案爆發。

順天鄉試發榜以後,有的考生寫成文章張貼在街市上,揭露考官不念寒士之苦,利欲薰心,趨炎附勢,把朝廷高官的子弟儘列前茅,部院大臣數十人的孩子也都取中,不問文章優劣,隻問父親官位高低,滿漢富豪大室一片歡騰,寒門十年寒窗名落孫山。

文章中還列舉了大學士王熙、李天馥,尚書熊一瀟,左都禦史蔣宏道,湖廣巡撫年遐齡等子孫中舉的情形。這次鄉試的正副考官,修撰李蟠、編修薑宸英,都知道這兩個的為人,街頭小兒都在傳唱:“老薑全無辣氣,小李大有甜頭”。

傳言在民間迅速散布。江南道禦史鹿祐疏參李蟠、薑宸英等縱恣行私。康熙組織順天科場複試,由康熙親閱。試卷當場就在九卿麵前啟封,照所定等第,繕寫進呈,三等以上的仍令會試,四等中確實不行的,即令黜革。原主考官李蟠遣戍關外,薑宸英因為眼睛花了,看不清人名字,幸虧他後來配了眼鏡,發現誤判了名次,主動上報情況,革職,被送還翰林院待命。

八爺很高興,上輩子薑宸英七十歲才做官,因眼花看不清,為李蟠欺騙,入獄後氣憤而亡。這輩子,他也算是挽救了一條人命,積善行德了。

至於薑宸英因為報答他,在江南文壇大力宣揚他的名聲,要他因此收獲江南文壇讚譽無數,自然都笑納了。

大哥的勢力朝文臣中蔓延,自己在江南的勢力和名聲被動搖,太子氣得差點暈過去。

老大胤禔春風滿麵。

康熙對此,當沒看見。

索額圖再次在朝堂上,陳述達官貴人的子弟占據科舉名額,科舉舞弊之事屢見不鮮,當嚴懲等等,當然,他隻是說一說,他不會去做這樣得罪人的事情,但他又收獲了一波“不徇私”的好名聲。

康熙還是沒看見一般。

前朝的局勢越發要人心裡沒底,也越發要人認為,三分朝堂的局麵又來了,穩了。而康熙好似變了一個人,每天孝順皇太後,和孫子孫女們玩樂,頗有含飴弄孫的架勢,也越發要他們堅定,皇上老了,不想每天案牘勞神,也想要享受了。

這要他們越發興奮,東西風爭鬥,皇上弱了,就是大臣們強大了!

四月二十三日,康熙下令,革去隆科多蒙古旗幟副都統的差事,依舊回來儀仗隊站班。

本來要接任領侍衛內大臣的鄂倫岱,因為索額圖上來,康熙認為,暫時不需要再提拔官員上來,導致他依舊是領侍衛內大臣副職。

佟佳家最有出息的兩個後輩,一起被打壓。此消彼長,索額圖的勢頭越來越旺。儼然又要變成三角行最長的一個邊兒。

五月初一大朝會,所有在京的文武大臣、王公貴族、宗室皇親、蒙古王爺們……都一起參加。

四爺因為送弘暉給皇貴妃,來晚了,來到乾清門的時候,見到隆科多和格爾芬一人站門的一邊,正玩瞪眼。

見到了他,一起扭頭。

四爺:“……”

隆科多是覺得丟人,四爺早勸說他要低調,他非要顯擺,顯擺的又來站崗了。

格爾芬是憤恨的生怕自己忍不住,四爺是他這麼丟人的大仇人,可四爺還是貝勒,他卻是光頭了,他生怕四爺借機辱罵他,隻能避開。

四爺搖搖頭,笑一笑。

悄悄地挪步進來太和大殿,在江南道禦史慷慨激昂的聲音中,大大方方地走上來,站到三哥身後,一抬眼,看見老父親端坐龍椅,一身藏青色龍袍正式威嚴,卻是一臉親切仁慈的笑兒,不由小小的無奈。

朝堂儼然是三分天下了,布局成了一半了。

國家內憂外患的都平的差不多了,老父親又要開始追求名聲了。

四爺抬手按按額頭,覺得老小孩老小孩,老父親越老越任性,就,頭疼。

卻不知道,大臣們瞄著他一身家常的鬆江棉長袍,一身的奶味兒,更是頭疼。

——四爺真變成奶爸了?四爺變成奶爸了,也是這樣驕傲的,一點不尷尬。不愧是閻王四爺。

康熙無聲地笑。

老四這小子,腦袋瓜靈光,最近又太閒了,應該給他找點兒事情做。

他等禦史說完了,摸著胡子微笑道:“老四啊,剛好我們討論到一件事。蘇州踹匠罷工,你認為,朝廷該怎麼做?”

“刷”所有人的目光集中過來。

四爺管著工部,一定要給匠人討要利益的了。——單這件事,踹匠是有錯的!哈哈哈。不少人已經開始興奮,就等著四爺說完,立即出言打擊。

四爺不慌不忙地出列,一開口,聲音緩慢,懶懶的。

“回汗阿瑪,蘇州踹布工匠的工作,是把染好顏色的棉布卷在軸上,下鋪光滑石板,上壓重達千斤的凹形巨石,由踹匠足踏巨石兩端往來運轉,使布質變的緊薄而有光潔。蘇州絲綢名滿天下,而蘇州踹坊的眾多踹匠,大都來自蘇北和安徽等地。一般是有先行者被客商雇傭,再將自己的親戚、同鄉介紹過來,由本地的“包頭”供給踹石和食宿。他們和正經作坊的匠人、小學徒,完全不同,類似打零工的流浪民間匠人。據兒臣所知,踹匠早先的工價,是踹一匹布隻有一分一厘。經過百年鬥爭,目前工價增加了三毫,但仍很低廉。蘇州米價一直貴,遇到災荒年更貴,而一個包頭控製著幾十個到上百個工人,包頭自己,每月有幾百兩銀子收入。差距大到匪夷所思。

他聲音一頓,挑唇,笑道:“雙方不斷爭鬥,隻是以往鬨騰的不大,沒有反應到朝堂。去年四月的蘇州踹匠大罷工,比任何一年都要厲害。起因,是由於包頭克扣工錢所引起。踹匠首領一聲號令,千百踹匠成群結隊,開始罷工示威,聲勢之浩大,史無前例。那包頭束手無策,乃至躲了起來,冤無頭債無主,拿不到工錢,造成情勢愈演愈烈,至今,罷工鬨了有一年多,竟沒人敢動工開踹。布號老板著急上火,蘇州織造局也煩惱。兒臣認為,朝廷要介入,不僅為布號商人說話,判決禁止踹匠隨意罷工,也要為踹匠說話,規定踹匠的“工價夥食,悉照舊議,不許包頭多克扣”。而那個包頭,找出來,明正典刑。商號作坊裡的管事犯事,和官員貪汙同罪。這也是兒臣一直想要修訂一本《商業法》的原因。”一攤手,“諸位同僚們一直不同意。”一眨眼,麵露同情。

“汗阿瑪,匠人們流落他鄉,沒有宗族護佑,任由商號和包頭管控欺壓,極其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蠱惑,他們唯一能訴求的對象就是朝廷,這是他們這一次鬨大的原因吧,兒臣很傷心。為什麼,一定要鬨到這一步,才有人看一眼他們的困境?”舉著袖子擦擦眼角的濕潤。

群臣聽得都傻了,看傻了。

四爺你要做什麼?

你在說百年來的蘇州官員不作為,不關心民生疾苦,逼迫踹布工匠罷工鬨事?那本來就是一群流民流氓!

還是說我們中的誰,故意的蠱惑匠人罷工?我不心虛我不心虛,反正不是我。

康熙掃視一眼下方的反應,嘴角不停地抽抽,身邊的梁九功忙遞上來一塊毛巾,他裝作擦眼淚的樣子。

“老四說得對啊。這些流落他鄉,沒有依靠的匠人,都需要朝廷的關心。是我們做得不夠。傳朕旨意到蘇州,安撫商號商人們,和匠人們。有江蘇巡撫發布海捕公文,抓拿逃跑的包頭,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說到最後,聲音越發嚴厲。

眾人驚訝,皇上您說什麼?抓拿一個包頭?克扣一萬兩銀子的包頭?立大案都不夠啊。

卻是索額圖站出來:“皇上聖明。貪汙一萬兩銀子不多,但是關乎工匠們的身家性命。看著不重,上稱稱稱,重若大山。”

索額圖在有了權勢金錢後,開始要名聲了?

康熙心生警惕,麵上笑而不語。

太子看一眼四弟懶洋洋的傷心模樣,領著群臣一起高喊:“吾皇聖明神威。”

所以,四爺還是要打擊貪汙,即使隻是一個小小的包頭。我怎麼就沒想到那?

四爺一抬頭,看見老父親含笑的眼睛,心裡一突。

果然,下了朝會,四爺慢吞吞地去寧壽宮給皇太後請安,康熙派小太監魏珠跑來告訴他:“四爺,皇上說,今年的出門巡視,您都跟著。”

四爺一手扶額。

康熙四十年,康熙有很多出門的計劃,本來都沒有要四爺跟隨的。康熙一個金口玉言,好嘛都有他了。

五月出門巡幸畿甸,老大胤禔、老二胤礽、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隨往。

緊接著巡永定河工,老二胤礽、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隨往。

出發巡幸塞外,老大胤禔、老二胤礽、老三胤祉、老四胤禛、老八胤禩、老十三胤祥、老十四胤禵,十六阿哥胤禑、十七阿哥胤祿隨往。

冬天謁陵,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老十四胤禵隨往。

魏珠不明白,這是多好的事情啊。

“四爺,皇上還說了,明年還要去五台山,木蘭避暑加南巡那。說太子爺和四爺也跟著。還說四爺一定想要十三爺跟著,十三阿哥也去那。”

可算能和十三弟一起出發江南了。

四爺笑著,對著乾清宮的方向彎身行禮,再一彎身,從荷包裡掏出來一個金花生扔給他:“你叫什麼?說話挺機靈。”

“四爺,奴才叫魏珠。”魏珠很是激動,四爺注意到了他,他想說:“四爺,奴才的家鄉,就是因為四爺殺了貪官,派去的一個好官兒,現在家家戶戶的日子開始好了起來。”到底是忍住了,恭敬地接過來金花生,感激道:“奴才謝四爺賞賜。”

“嗯,回去複命吧。”

四爺背負雙手,一步一步的,慢吞吞的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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