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瑪,您明知道,兒子不是這個意思。一個國家的文化屬性至關重要,是一個國家的根基和脊梁。兒子寧可大清子民都是狼崽子,也不願意他們做豬!”
康熙:“!!!”
老四果然是天生反骨,這是要造反啊,他不是要造皇帝的反,他是要改天換地,造所有統治層的反啊。他怎麼不蹦躂上天!
可這是他的兒子!他憤怒驕傲的同時,更有感動。感動於列祖列宗賜予他如此佳兒。
“所以你答應,對索額圖幾個孫子的去向,不管不問,給予保護?”康熙對此是很憤怒的。
四爺倒是很坦然,提起魚竿拎上來一條小魚放到魚桶裡,穿魚餌的時候,慢悠悠地開口:
“是兒子答應索額圖。……太子一哥一定會全力營救那幾個孩子,一些個跟著太子一哥的人,也一定會全力協助。兒子為了穩住大清的功臣們,為了告訴軍功勳貴們,隻要有功勞,即使將來犯下天大的錯事,也有一絲血脈留存,生活很好。其實……”
四爺瞅著湖麵上一隻頑皮的小鴨子,在竹林裡穿梭來去,微微一笑:“兒子也想知道,誰能頂住壓力收留索額圖的孫子。”
咳咳咳。
其實康熙也好奇,太子有哪些死忠大臣。
山西巡撫噶禮收留了索額圖最聰明的大孫子做乾兒子,這要康熙很是驚訝。
“朕打算重用噶禮,噶禮有才華。”康熙的語氣乾巴巴,生怕老四現在就找個理由擼下來噶禮。
四爺笑了。
“汗阿瑪,雖然認為噶禮缺少教導,但兒子也承認他的能力。汗阿瑪,兒子答應索額圖的是,將來有一天,如果目前庇護他孫子的人,也下了大牢,救助一番。”
康熙:“……”
他這才要重用噶禮,四兒子就告訴他,索額圖也不看好太子剩下的忠心大臣,早晚也會進了大牢。
這要他一瞬間,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索額圖這個太子母家的掌門人,一心要扶持太子提前登基的人,臨終之際,居然不看好太子的前途了,多麼諷刺?!
康熙端起來身邊小桌上工部新出的,香芋純色茶杯,喝一口茶,看著這般飄逸出塵、優雅從容的香芋色襯托的碧色茶湯,聽著風吹竹林蕭蕭,緩一緩情緒,倒真是有幾分好奇了。
“這茶杯的顏色好,好幾個大臣和朕要,多做幾套。噶禮缺乏教導?你認為噶禮早晚會因為他的囂張性子,惹下大禍?”
四爺說話多,也有點口渴,端起來他的珊瑚紅純色茶杯,一飲而儘,對老父親的問題很是誠實。
“過幾天給汗阿瑪送來。”老父親要送禮顯擺,做兒子自然要滿足。“不光是噶禮。曹寅也是。南京織造局的虧空,曹寅一直在儘力周旋,也不開口找汗阿瑪幫忙。他的缺點不是囂張,而是過於謹慎。”
康熙:“……”
咳咳咳。
因為四兒子直白的話,康熙有點點尷尬。噶禮的性情是他個人原因,也有自己一直的維護,造成的囂張。而南京織造局的虧空,有曹寅不善經營的原因,也有自己幾次南巡花費頗大的原因。
噶禮和曹寅,和他都是私人關係。噶禮是他禮儀嬤嬤的兒子,董鄂氏。大清五大開國將軍之一董鄂·何和禮的另外一支。其出身,和隆科多、阿靈阿這些貴族子弟差不多。有能力,會辦事,曹寅適合做月亮下的兩江總督,康熙準備提拔噶禮做明麵上的兩江總督。
思及此,康熙輕輕一歎。
“噶禮……朕會嘗試教導他。至於曹寅,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幫一幫曹寅。他呀,也不容易。他的三個女兒都隨了他的聰慧靈性,兩個兒子卻都沒有養活。將來啊,這曹家的下一代,朕也不護著了,……要曹寅有個好名聲有始有終就好。”
四爺:“……”
老父親不知道,自己上輩子一登基就查抄曹家。教導噶禮,這是老父親還沒徹底放棄太子,四爺明白。幫助曹寅?難道老父親是看曹寅沒有兒子野心也不大,不像噶禮一心追隨太子,多加容忍一一?
當然,即使是這樣涇渭分明的奶兄弟情分,也是極其難得了。
四爺很痛快地答應:“汗阿瑪,兒子和曹寅也有情分。兒子會幫他。”
“嗯。”
康熙小小的滿意。
康熙以為剛剛的話題過去了,心神一放鬆,看看時辰,過了午時了,待要問問孫子們今天在暢春園午休嗎?聽到四兒子那標誌性的慢吞吞聲音響起。
“汗阿瑪,目前八旗子弟的熱血脊梁骨還沒有被腐化,尚且,還不敢苟且。兒子也是!”
康熙:“!!”所以你現在做的還不夠?要把大清子民都訓練成狼兵?!
康熙一抹臉:“胤禛啊。朕不想稱霸地球。也不想飛到月亮上迎娶嫦娥。”
四爺不搭理話茬。目光望著那湖邊臨風蕭蕭作響的鳳尾竹林,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而兒子更認為,這片土地已經失去了自我成長的能力。文化黃昏卻深入骨髓,子民陷入內耗無法自拔,少有的一些個有識之士,無從改變什麼……”
康熙:“!!!”
“胤禛!”康熙爆喝一聲。站起來指著他怒聲訓斥:“你要做什麼?啊?你一定要鬨得天下人都罵死你,罵的你永世不得超生才滿意?”
老父親您還真猜對了,兒子可不是永世不得超生?
作為流浪老鬼的歲月在眼前一一飄過,奇異的,四爺很是平靜。
深邃黑亮的雙眸落在天邊的一朵白雲上,白雲悠悠,日月千古照耀人間,從來不語不言,所以備受人類推崇。可他做不到。注定他這輩子還是罵名不斷。
這要他的麵容刹那間不複平靜,眉目間一片淩厲,形狀完美的唇角的一抹淺笑,如冬天的第一朵梅花迎雪開放傲然風流,仿佛千年積雪不化的冰冷凜冽。
康熙憤怒地要張口怒罵,看見四兒子的表情變化,愣住了。
“汗阿瑪,這片土地的同化能力太強大了,這片土地太過於美好,太過於安逸。您害怕一旦改變,引發文化地震動蕩大清統治。可是兒子一直更擔心,一旦滿洲八旗被完全同化,其災難更大。”
康熙聽懂了。
一顆巨石在心尖上滾了又滾,滾得康熙疼的額頭冒汗,臉色白的透明。
四爺放下魚竿,起身給老父親順著氣,麵上一抹深沉的哀戚。
上輩子,老父親暮年經常看著地圖說:“西洋將是中國最大的敵人。”是中國,不是大清。中國,中央之國,華夏這片土地千年來對外的自稱。可是老父親麵對兒子們的爭鬥,內憂外患,無能為力。到他登基,他一直在擔心,西洋變化太大,大清過於保守了,過於圈養性質的內鬥內耗了。
可是他做了那麼多準備,卻沒有撐到改革完全實施的一天。到弘曆以後,山河日下,重現明朝中後期的情景,朝廷對地方已經無能為力了。
命也運也。
可他從來不認命。
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
父子兩個的沉默中,魏珠驚慌失措地跑來:“皇上,四爺,弘暉阿哥和弘皙阿哥打起來了。”
什麼也顧不得了,康熙快速吩咐:“老四快去。”
四爺吩咐:“魏珠去找太子。”眨眼間人影不見了。
康熙一愣:這是老四的第一反應。這個時候,他還是極其理智的。
四爺跑得快,運起來輕功直奔皇太後的住處。
四爺飛奔向孩子們的時候,孩子們打的更厲害了,弘暉比弘皙小四五歲,但他跟一頭小狼崽一樣,絲毫不讓,麵對比他高比他壯的弘皙,運起來阿瑪教導的內功,猛地一推弘皙,將弘皙推到在地上,身後多寶閣上的瓷器、琉璃等等一起摔下來,砸在弘皙的身上,幸虧皇太後的一個嬤嬤內功高,及時給弘皙護住了臉和身體,但弘皙的身上都是碎瓷片。
胖孩子弘暉自然不知道弘皙倒下了,就該風度地住手了,眼看弘皙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學著他阿瑪平時踢他屁股,打他屁股的架勢,上前給弘皙一腳,蹲下來小胖手按住弘皙的屁股就打:“要你欺負妹妹,要你欺負妹妹,你認錯不認錯?”
弘皙長這麼大,何時受過這樣的丟人和委屈,不顧拉扯他起來的嬤嬤太監,猛地翻身起來,就要很打這個最討厭的弘暉弟弟,一拳頭揮出去直奔弘暉的麵門。
這一拳頭下去,不到四歲的弘暉一定重傷。
幸虧皇太後的那個嬤嬤又給攔住了,在拳頭距離弘暉一寸的地方,伸胳膊擋住弘皙的拳頭。
弘皙見狀大怒。
弘暉反應過來,眼珠子都紅了。阿瑪說了,誰敢傷害弘暉的身體任何一部分,就打。弘暉拾起來地上的小木劍,身體自然地運起來阿瑪平時練習的劍法,跳起來直刺弘皙的麵門。
“你打弘暉的眼睛,弘暉打你的眼睛!”弘暉小孩子,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很是直白。
眼看弘皙不防備之下,真要被刺中了,還是那嬤嬤給攔住了。
兄弟兩個隔著一個嬤嬤,都跟狼崽子一樣要打殺對方。
即使他們這個歲數,連生、死、打殺,是什麼,都不知道。
全憑那一份骨血裡頭的狼性,天生的要做狼王。
還好皇貴妃、惠妃、德妃……等人飛奔而來。太子妃、大福晉……等人也朝這裡跑。好歹是各自抱住自己的孩子們。
桃花林都是孩子們的哭聲,宮女嬤嬤太監嚇得跪了一地。弘皙和弘皙在各自母親的懷裡怒瞪對方。弘暉的兩個妹妹還在嬤嬤懷裡掙紮著胳膊腿兒,大喊:“大哥打壞人。”舉著手裡的布老虎就朝弘晉和弘曣的方向打。弘晉和弘曣也舉著拳頭要打他們。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極其尷尬。
皇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他的兒子都是皇太孫。
四貝勒隻是一個貝勒,等皇太子登基,好一點兒,是一個宗室王爺。不好一點兒,也就還是一個貝勒,甚至比貝勒還低。他的兒子,又是哪個牌麵上的,敢和皇太孫們打架?
這事情,不用說,應該是四福晉給太子妃磕頭道歉。再親自狠打一頓弘暉,按著弘暉磕頭認錯道歉。
可是,四貝勒打小就是不一樣的。他從來不因為皇太子身份尊貴,是未來的皇帝,自覺低誰一頭。他能忍讓,但他絕不彎腰。他教導的弘暉也是。
可是,四福晉她也是一身剛骨不輸男兒,她脊背挺直頂住所有沉默的目光的壓力,默默地抱著弘暉麵沉如水,咬緊了牙關一句話也不說。
她的兩個婆婆,皇貴妃和德妃,也是沉默地看著,倔強地一句話不說。
奇異的沉默中,最後趕來的皇太後勃然大怒:“攔住他們。去叫皇帝!”
四爺先趕來了,皇太子也趕來了。
麵對這樣孩子打架的場麵,作為父母隻能先安撫孩子。皇太子去抱住弘皙,四爺去抱住弘暉。兩個孩子在阿瑪的懷裡,卸掉所有的盔甲,在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懷抱裡,哇哇大哭。
兩個阿瑪抱著哄著。
緊跟著康熙飛奔而來,麵對現場的情況,弘皙身上的淩亂狼狽,克製所有的情緒,端坐上首,也隻能,麵色和藹地,先做安撫。
“都先回家,好生安慰著。孩子們都小,彆嚇到了。”
皇太子領著弘皙等孩子回去毓慶宮。
四爺抱著弘暉領著一家人回去府邸。
其餘人也都各自回去自己的住處。
壽萱春永殿裡,康熙和皇太後端坐上首,聽那位老嬤嬤娓娓道來。
午時了,無逸齋下課了。十三公主、十四公主……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弘皙、弘晉……聽說不夠進學年齡的侄子侄女、弟弟妹妹們都在皇太後的住處,皇貴妃等妃嬪、太子妃、大福晉等人也都在,便一起過來請安。
到了皇太後的壽萱春永殿的外院桃花林,聽到毓慶宮的四阿哥弘曣細弱的哭聲,嬤嬤宮女們哄勸的聲音,眾人忙上前去看情況。
“哇……我要,我要小木劍,哇……”弘曣哭得很是傷心,一手抓住小木劍的劍尖,兩腿癱坐在地上,不管嬤嬤怎麼哄,就是哭。
小木劍的另一端,是四貝勒府上的一格格,一格格比弘曣小好幾個月,但她身體好,抓住木劍的劍柄就是不答應,喊著:“我的,我的,不給,不給。”
嬤嬤們不知道該怎麼決斷,旁邊的弘暉等人都在看著。
弘皙登時怒了。
大喝一聲:“怎麼回事?”
一個毓慶宮的小太監找到主心骨,哭訴道:“一爺,是四爺要木劍,一格格不答應。”
弘皙眉毛一挑,他對弘曣再怎麼防備敵視,弘曣都是他的弟弟,是大清皇太子的兒子。弘暉受汗瑪法疼愛與眾不同也就罷了,弘暉的妹妹算什麼?如果是其他堂弟弟堂妹妹,早就恭敬地送上小木劍,討好毓慶宮的皇太孫們。
這段時間因為阿瑪和四叔鬨開的事情,早已經有了情緒的弘皙,不管不顧地上前,一把奪下來一格格手裡的小木劍,遞給弘曣。
弘曣握住小木劍,含淚笑了開來。
一格格放聲大哭,小小的身體撲上去就要搶回來。
而同時,弘暉也怒了。妹妹們是他的妹妹,他怎麼欺負都行,彆人碰一下都不行。當下就衝上去幫助妹妹奪回來小木劍,拿著一個撥浪鼓給弘曣。
“小木劍是妹妹的,妹妹不給,你不能要。撥浪鼓是你的,你玩撥浪鼓。你要妹妹的小木劍,要拿東西換哦。”
弘暉胖孩子很自然地,根據他阿瑪教導他的話,教導弘曣。
可是,此舉要弘曣拿著撥浪鼓愣住,要一格格笑了開來,卻是惹怒了弘皙。
弘皙思及自己被兩歲的弘暉欺負,用一塊玉佩交換了皇太後的一盆花的過往,對著弘暉大怒:“弘曣喜歡小木劍,小木劍就是弘曣的。”
弘暉學著他的怒氣,瞪圓了大眼睛:“小木劍是一妹妹的,一妹妹不給,就不給。”
“你放肆。”弘皙端著皇太孫的架子,訓斥弘暉。他等著弘暉害怕和低頭,因為他已經看見,本來要幫助弘暉的,小叔叔小姑姑堂兄弟,都低了頭。
“你放肆。”卻是弘暉學著他的模樣,訓斥他一句。
通身的氣勢,居然和他不相上下。
弘皙麵皮一抽,已經長到知道麵子的他,自覺在眾人麵前傷了大麵子,抬手就要打弘暉。卻不防被十七阿哥攔住了。
十七阿哥端著叔叔的架子,溫言告訴他:“這件事,弘暉處理的對。”
弘皙一時間氣得一張臉通紅,一把推開十七阿哥,就要繼續打弘暉,卻是弘暉因為他打十七叔叔,上前猛地推了他一把。
弘皙沒有防備,弘暉的力氣比一般孩子大,雖然個頭小,手推到弘皙的大腿,但也要弘皙一個站不穩,差點摔倒。
這下弘皙可是徹底動怒了,站穩了就要打弘暉。
弘暉自然會還手。
敢於拉架的幾個小叔叔小姑姑,被弘皙一人一腳踹開。幾個大點兒的堂兄弟顧不得弘皙的身份了,笑話,弘暉才多大一點兒?他們一邊攔著弘皙,一邊大喊:“弘暉快跑。”
奈何,弘皙因為幾個堂兄攔著他護著弘暉的動作,越發要打弘暉。
更有,小弘暉被激出來凶性,不光不跑,還要衝上去打。
宮女嬤嬤們沒有想到,一個小木劍會引發這樣的事情,都嚇傻了。這不是他們作為奴婢能管的啊。但是能跟著孩子們出門的,都是孩子父母重視的,有能力的。當下就有一些個機靈的,撒腿就跑去通知自己的主子。
皇太後的嬤嬤們最快趕來,一人抱住一個,抱來院子的正堂,正要去找在後院散步的皇太後等人,一個不留神,弘皙和弘暉脫離嬤嬤的鉗製,又打了起來。
弘皙到底是年長四五歲,讀了書正式練了武,知道這是四叔的孩子,是他的堂弟。隻想教訓弘暉一頓,要他認清自己的身份,更因為他不知道弘暉早兩年就開始練習內功,以為他一個比普通孩子還笨懶的胖孩子,出手有保留。
弘暉不到四歲的孩子,哪裡知道這麼多?彆的皇子會有意識地告訴兒女們,讓著毓慶宮的堂兄弟。弘暉的阿瑪卻總是說“弘暉棒棒噠,弘暉是小勇士……”弘皙是皇太孫不能打他也不知道,要打架就是打架,一點不保留。
亂拳打死老師傅。
一把推著弘皙倒在多寶閣的架子下,撞的架子上的東西掉下來,碎片落了一身,要弘皙被弘暉當眾打屁股,丟了大醜。
好吧,事情鬨明白了。
康熙很是後悔,他為什麼要問原因,他就應該要各自的阿瑪抱著各自的兒子,一人打一頓屁股,就了了。
皇太後揮退了宮人,一轉身,麵對康熙,看著他黑沉沉的老皇帝臉,好一會兒,歎息道:“皇帝,你要拿一個主意。”比皇帝蒼老的臉上全是悲傷和迷茫:“皇子們大了,皇孫們也一天天地大了。”
康熙聞言,居然沒有傷心,反而是很平靜。
皇子們大了,皇孫們也一天天地大了。一旦做皇子的,不能做皇帝,變成皇帝的兄弟,他們的兒子將變成閒散宗室,泯然眾人。做皇子的,做人阿瑪的,就算自己不爭,能不為了自己的兒女們爭嗎?
“給他們爭吧。”康熙聽到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從天外傳來。他真的很是平靜。麵對皇太後的震驚,端起來皇太後最喜歡的,香芋純色的茶盞捧給皇太後,淡笑道:“皇額涅,這茶杯確實好看,玄燁天天罵老四愛折騰,可玄燁也喜歡用這茶杯。皇額涅啊,玄燁先是大清皇帝,再是一個父親。玄燁要給大清,選一個最好的繼承人。”
康熙的麵容平靜,聲音也平靜,好似真在說,這茶杯真好看。
皇太後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帝。
卻是動動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良久良久,康熙一直捧著那茶杯不動。皇太後一聲長歎,接過來茶杯用一口茶,緩一緩情緒,又是一聲長歎。
安靜的品茶中,一陣風起,吹動天底下最尊貴的母子兩個的衣袍,輕輕擺動。香芋色的茶杯靜靜地置身在一色的朱色深色的家具桌椅器具中,彆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