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 133 章(2 / 2)

好漢不提當年勇。四爺決定能懶著還是懶著。管家給收拾好荷包玉佩佛珠扳指等等,四爺出來後書房,眼見房屋上樹枝上大地上全都被這場大雪所覆蓋,天地一片白茫茫,清晨的太陽光落在上麵,銀光閃爍、壯麗異常,不由地心情舒暢。奴仆丫鬟們穿的嚴實,孩子們裹得嚴嚴實實的在玩打雪仗,幾個侍妾格格也在打雪球,歡聲笑語的鬨著,不由地笑容變大。

陪著一家人用完早膳,四爺要出門進宮了。四福晉帶著人送到正院門口,不放心地問:“平郡王那裡?”

“等爺回來。”

“哎。弘暉,……”四福晉瞄著爺,生怕爺處罰弘暉。

四爺:“玩樂一天,要受罰。”

四福晉不敢說話了。

後書房裡頭,八爺一覺醒來,望著窗外因為這些日子難得一覺好睡,神清氣爽。轉頭一看,身邊的兩個弟弟都還在睡著,卻是不見了四哥。

忙問進來的小廝道:“你們四爺那?”

“回八爺,我們爺進宮了。”小廝端著銅盆,放到架子上。又有三個小丫鬟進來,懷裡抱著三個包袱,放下包袱在床頭櫃上,福身行禮:“八爺,福晉要奴婢們送來,八福晉、十三福晉、十四福晉派人送來的衣物配飾。”

八爺點點頭,木然地起身洗漱穿衣。

他昨天來,本來是要告訴混賬四哥。上輩子,因為索額圖倒台後太子情緒陰晴無常的,再加上大哥和自己的刺激,他急需要幫手——被太子派去監督鞭打平郡王的,是四哥本人。不是十三弟。

四皇子不是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昨天可以抗命,四皇子卻必須自己扛起來,遵從太子的命令,親自去了宗人府監刑。這也是雍正登基後對平郡王格外恩重的原因之一,愧疚嘛。

隻是他昨天晚上一來到,被帶著的,情緒起來跟著發瘋,忘記了這個大事了。

八爺按按眉心,他也知道如今事事變化大了,這兩天絞儘腦汁地思考才發現,混賬雍正改變策略了。上輩子隱藏在山水,做什麼圓明居士種花養狗釣魚念佛的,這輩子卻是隱在“朝堂”了。上輩子的經驗都不好用了。可到底是擔著心。

八爺掀開被子起身,給兩個混賬弟弟掖好被子,又自己唾棄自己:我乾嘛擔心那個刻薄寡恩的雍正?!

氣哼哼的八貝勒,一肚子氣地洗漱穿衣,剛收拾好自己,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醒來了,小丫鬟也抬著膳桌進來外間,開始擺膳了。

胤祥模糊睜開眼睛,吩咐道:“擺到外麵走廊裡,我們看雪用膳。”

胤禵也有了興致:“十三哥吹笛子,十三哥吹的好聽。我來彈箏。”

八爺牙疼。

“你們兩個倒是好興致。快點起來,我先去看望平郡王。”

胤祥和胤禵嘿嘿笑,捂著腦袋一起喊:“四嫂就是好,今天一點不頭疼。四哥那?”

“進宮了。看看都什麼時辰了。”

胤祥和胤禵一看牆上自鳴鐘的時間,一個鯉魚打挺,利索地爬起來快速地洗漱穿衣,還不忘問:“性音大師、文覺大師、鄔先生……都起來了嗎?身體怎麼樣?頭疼嗎?”

挨著後書房的一排跨院的一個房間,鄔思道捂著腦袋醒來,發覺頭不是很疼,知道是四福晉安排的醒酒湯的功勞,在心裡感歎一聲四福晉賢明,聽到伺候自己起居的小廝的腳步聲,啞著嗓子問:“四爺那?”

小廝放下銅盆在架子上,絞著毛巾,聞言笑道:“爺進宮了。”

鄔思道便是知道,今天沒有朝會,四爺去了毓慶宮了。

去完毓慶宮,就要拎著弘暉阿哥回來。鄔思道還有一絲醉酒後遺症的倦容上,露出來一絲微笑。

弘暉阿哥頑皮,被四爺教導著,膽大得很,根本沒有不能跟著皇上出門大出風頭的概念。而皇上明知道太子的性情,又是太子和四貝勒爭鬥的時候,卻還是帶著弘暉阿哥出門,說明什麼?

說明皇上著急了。

對比愛新覺羅家曆代祖先的壽命,對比世人的平均年齡,皇上擔心,萬一他突然百年了繼承人大事還沒定下來,怎麼能合眼?

所以皇上要激化矛盾,要看看,這些兒子們麵對突發情況,情緒被刺激暴怒的時候,會怎麼做。這才是最考驗一個人的性情人品。

鄔思道接過來溫度正好的毛巾擦著臉,腦袋裡還是轉悠著。

皇太子著急登基,大臣們著急要後路甚至從龍之功,人人都擔心皇上壽命的時候,豈不知,皇上最著急那。

作為一個英明帝王,而不是“我隻管自己做皇帝,哪管死後洪水滔天的昏君”,還拔除了索額圖一黨有了廢立太子,不用擔心國本動搖的可能,繼承人的選擇便是皇上的頭等大事。

鄔思道擦完臉,接過來茶杯漱口,又問:“四爺穿的正式嗎?”

小廝更笑了。

“正式。福晉擔心那,特意派小丫鬟送來的一套衣裳。”

鄔思道放心了,穿衣,坐到輪椅上,小丫鬟端著早膳進來,他端起來粥碗幾大口喝完,再接過來藥碗一仰脖子灌下去,接過來小廝手裡的話梅含著,完全恢複平日的模樣。

府醫進來,見到他的麵容笑了:“我正擔心鄔先生。先生昨天醉酒,看著麵容挺好。”

“可你還是不放心,要來把脈。”鄔思道心裡一暖,伸胳膊出來給他,笑道:“把脈吧。”

鄔思道的治療還在繼續,腿上好的差不多了,但還是不能走路。胸口的那道刀傷很深,傷到肺腑,更是需要精心養著。

因為府醫的到來,他的心神被轉移,也就沒有深入地思考。他畢竟剛進府,還不知道弘暉的膽子到底有多大,沒想到有可能是弘暉阿哥聽自己講故事,祖父帶著孫子看耍把戲等等,起來心思去找皇上要去玩。當然,就算是弘暉起來主意,做主的也是皇上。

四爺知道自己兒子的膽子大得很,但是他不知道鄔思道給孩子們上課以外,還講了很多民間故事,比如祖孫一起看把戲,一起釣魚啥的。

今天要正式一點兒,四爺特意騎馬,在午門口一下馬,遇到值班的誇岱。誇岱示意一個手下給四爺拴馬,拉著他走到一邊,悄悄說道:“昨天追四爺,一直追到宗人府,聽說了那件事,就不敢追了。目前那件事基本上被封口了,關係到皇家顏麵那,知道的人沒幾個。”

四爺想到了,點點頭:“謝謝誇岱舅舅。”

“不謝。記得,今天小心點兒。”誇岱眼裡一抹真實的擔憂:“昨天我回來去複命,你不知道……”眼裡多了一絲絲恐懼,誇岱歎息道:“當年,……誰能想到那?”

四爺拍拍他的肩膀。

皇太子小的時候,包括康熙,人人都讚譽太子學問好,聰慧,文武雙全、才華橫溢……到皇太子長大了,才逐漸發現,對於一個皇太子來說,這些都是錦上添花的,無足輕重的。作為皇太子最重要的幾點,歪掉了。

四爺:“誇岱舅舅彆擔心。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輕重,”誇岱重重點頭。“昨天進去宗人府的,隻有我一個。兩個跟著的侍衛,都什麼也不知道。”

這樣就好。

四爺步行進宮,途中遇到王剡老頭子,王老師這次老老實實地做攆了。四爺按住他要下來行禮的舉動,他還是緊張地下來行禮,還是說:“禮不可廢。”

四爺知道,這次的“禮不可廢”,是麵對“君命不可違”的惶恐。老父親對自己昨天的舉動置若罔聞,給予自己反擊的權利,這就說明,辦學和整頓礦場的風氣不是隨便抬抬手就能打壓下去,如此形勢,要他擔心了。

四爺露出來八顆牙齒,潔白一笑。笑得王剡老師捂著胸口,差點背過去。

遇到騎馬進宮的熊賜履,熊賜履也是硬下馬請安,隻道:“四爺,施世綸還沒上任,於理不合啊。”

“情理法,合情合法,道理嘛,暫時丟丟。”四爺笑得憊懶無賴。

氣得熊賜履老臉皮紫漲。

四爺開心地邁著輕盈的步伐,一步一步賞風看景,挪著八字步。

熊賜履:“!!!”都是讀四書五經長大的,皇家怎麼出來這麼一個異類!老天無眼啊!

王剡是前朝大臣後代代表,也是江南世家大族代表。

熊賜履是當今有名的理學大家,在讀書人的心裡地位頗高。在先頭理學大家湯斌去世後,皇上給皇太子安排的另一個輔佐大臣。

而能夠享受在紫禁城內騎馬,甚至做攆,可是極大的優待。按朝廷慣例,朝廷官員上朝要沿著指定路線行走,都是步行。甚至從家裡出門,武將和滿洲官員都隻能騎馬不能坐轎子。

偌大的四九城,偌大的紫禁城,要走到乾清宮見到萬歲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對於年輕力壯的官員來說這不算什麼,對於那些年老的官員就費勁了。開明的康熙恩準一部分年老的官員在紫禁城內騎馬做攆,是莫大的體恤,也代表康熙的態度。

康熙需要告訴天下人,朝廷不管做了什麼辦學啊等等大事,朕都是看重士紳大族,重視讀書人,用理學治國的。大方向不變。

四爺無奈地笑,老父親這愛名聲的性子,真是本能之一了。

四爺慢吞吞地來到毓慶宮,侍衛去通報,小太監出來,領著他來到書房。

這次,太子單獨見他了。

兄弟兩個一見麵,那眼裡火星子四濺的,空氣都燃燒起來。

四爺“啪啪”打著馬蹄袖,恭敬地打千兒:“給太子殿下請安。”

“免禮。”太子雙手扶起來。麵帶微笑:“四弟請坐。”

“臣弟謝太子殿下賜座。”

他們之間變成了“太子殿下和臣弟”,似乎是不知不覺就這樣了,又好似本就應該這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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