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2 / 2)

李德全行禮,後退著退下了。音圖瞬間變成了柱子,給康熙行禮道:“皇上,臣告退。”

“嗯,你退下吧。”

音圖後退三步,一個閃身不見了。

胤祥和胤禵互看一眼,再一起看老父親麵無表情的龍臉,都憋住一口氣。眼見太子那杏黃色的身影不斷走近,靴子落在鵝卵石小道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收拾表情,肅手恭敬地站在一側。

“兒臣給汗阿瑪請安。”

太子通身上下收拾的整齊,隻麵容蒼白一看就是精神頭不大好,說話也好似弱了幾分力氣。

康熙笑道:“免禮。”

太子一起身,剛要開口,胤祥和胤禵打千兒行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嗯。兩位弟弟免禮。”

太子極力端出來皇太子的完美儀態,卻是實在做不出來扶起來兩個弟弟的動作。他臉上一變化,對著康熙問道:“汗阿瑪,兒子聽說,刑部和九門提督的人都去抓人,汗阿瑪,如此多的刁民妖言惑眾,自當嚴懲,以儆效尤!”

!!!胤祥和胤禵頓時氣得臉色鐵青:這是知道了誣陷八哥不成,要用打殺百姓的方法反擊嗎!

康熙還是溫和地笑著:“這件事,胤礽也知道?”

“兒臣大約知道一點。”

“說說看。”

“兒臣本來以為,真是八弟的孩子,還想著給八弟求情,要孩子認祖歸宗。……沒想到,刑部鬨成這樣。兒臣認為,不管真相如何,先將這群亂傳謠言的刁民正法,要他們以後謹記不要搬弄口舌是非。”

“哦~~梁九功,你派人去刑部門口看看情況。要托合齊和蔣廷錫進來。”康熙轉身走回去乾清宮偏殿,一步一步的慢吞吞透著老年人的老邁沉重。後頭太子冷著臉,胤祥胤禵握緊了拳頭。

康熙隻做不知。進來偏殿暖閣,小太監上前,給父子四個摘掉暖帽和披風,康熙盤坐炕上,用下巴示意兒子們坐下來。三個皇子按順序落座,一個小太監送上來茶點,剛退下,托合齊和蔣廷錫大踏步進來。

裹著一身的寒氣,啪啪地打著馬蹄袖:“給皇上請安,給太子殿下請安,給十三阿哥請安,給十四阿哥請安。”聲音裡都是冰冷的氣息。

“免禮,坐下來,用碗奶湯暖一暖。”

“臣等謝皇上賜座,謝皇賜湯。”

兩位大臣坐下來,堪堪坐一個屁股邊兒,端著奶湯碗幾口就喝完了,將碗輕輕地放回茶桌上。

康熙正在品著一杯茶,頭也沒抬,問道:“說說,怎麼回事?”

靜默。

托合齊偷瞄著太子的臉色,大約四五十歲的他穿著雜紅色的從二品的官服,著武將的獅子補服,因袍子做得厚實鼓鼓嚷嚷的,他又是一個明顯的羅圈腿,坐著大馬金刀的,頗為占地方。

蔣廷錫則是規規矩矩的藏青官服袍子,因為年輕,穿的少一些,坐著也是斯文。官職低,他看向托合齊,等托合齊先開口。

胤祥和胤禵沉沉的目光落在托合齊的身上,康熙跟沒看見似的,托合齊急得再次偷瞄太子。太子正因為暖閣裡的熱氣哄哄,困意湧上來,大口喝茶極力地振作精神。發覺托合齊的目光,思及他愚蠢地聽命於老四的行為,當即黑了臉。

太子勉強笑道:“汗阿瑪,兒子認為,若真是八弟的孩子,倒也是好事。”

康熙在茶碗裡看他一眼。

胤禵差點沒忍住跳起來。坐在他身邊的胤祥一把按住他的胳膊。

太子狀似開玩笑的語氣,要托合齊一驚。他沒想到太子會這樣說,心跳加速,站起來,微微彎腰,恭敬道:“啟奏皇上,這件案子的審訊還在進行中,暫時沒有定論。臣前來,是請示有關於從犯,傳播謠言者是否從寬處理。臣認為,膽敢非議八貝勒的名譽,當嚴懲不貸!”

胤禵氣得呼呼直踹粗氣。胤祥氣得臉通紅,隻死死地按住了他。

太子麵露一份得意的矜持。

康熙依舊是老樣子。

“蔣廷錫,你也說說?”

蔣廷錫站起來,微微彎腰,恭敬道:“啟奏皇上,這件事,刑部基本查實,屬於謠言。雖然還沒有抓到主犯,但前來告狀的那位管家,經查實,所言都是實情。而從犯們,刑部根據審訊,判定他們基本都是不知情,其中有五位言說,有人給他們銀子,要他們四處傳播。因此刑部認為,此案屬於汙蔑。汙蔑誹謗八貝勒,屬於十惡之一的大罪。然八貝勒和八福晉前去求情,刑部同僚們認為,八貝勒和八福晉作為苦主求情,應該考慮。因此派臣前來,請示皇上。”

太子越聽臉色越僵硬。

托合齊也氣勢外露。

但蔣廷錫一點沒反應過來。他還言之鑿鑿地勸說道:“皇上,太子殿下,臣知道,此事要人憤怒。誹謗八貝勒,就是誹謗皇家聲譽,應當嚴懲。但是此案涉及三百多人,除了幾個拿了銀子的,其餘都是不知情一時搬弄口舌傳播。刑部認為,其情可憫。在八貝勒和八福晉的求情下,小懲大誡一番,合乎判決的‘情、理、法’原則。”

太子臉上僵硬。

康熙不由地一樂。

就連胤祥和胤禵都是臉上抽抽,心說刑部派來這麼個呆書生,果然是有趣得緊。

康熙很自然地放鬆下來,放下茶碗,右手轉著佛珠串兒,含笑問道:“你叫蔣廷錫?常熟的?細說說,八貝勒和八福晉求情的事情。”

“回皇上,臣是蔣廷錫,江蘇常熟人。八貝勒和八福晉坐著馬車來到刑部大門口,臣等收到消息,安布祿大人領著我們出去迎接,……”

蔣廷錫說得聲情並茂,將八貝勒和八福晉誇成一朵花兒,八貝勒謹守禮儀,一心想先要一個嫡長子,尊重嫡妻,修身齊家……八福晉知書達理,爽朗大方、儀態萬千……重點,夫妻兩個都是心善的人。

“皇上,太子殿下,即使不看八貝勒和八福晉的人品氣度和真誠,那孩子也絕對不是八貝勒的孩子。刑部審訊拿銀子傳播流言的人,他們雖然能大致說出來八貝勒的身形相貌,但是問他們八貝勒去外室地方的時間,和八貝勒的時間完全對不上。八貝勒日常作息很是規律,府裡、理藩院、宮裡,經常串門四爺家。喜歡和文人談論詩詞品用水煙槍,一般不外出應酬喝酒,……沒有單獨外出的時候。”

托合齊窺太子黑成墨汁的臉色,不明白太子為什麼要認定孩子是八貝勒的,但他作為太子的鐵杆,還是反駁道:“皇上,太子殿下,臣認為如此斷案過於武斷,孩子乃是血脈大事,當謹慎再謹慎。”

胤祥麵色一冷:“托合齊,你這話什麼意思?人家都來告狀要孩子了,你不知道?你作為九門提督,到目前都沒有抓到那個外室,還在這裡講這些沒用的,有何用心?”

胤禵直接冷笑:“托合齊,蔣廷錫說的有理有據。你一句‘孩子乃是血脈大事,當謹慎再謹慎。’就是理由?那我還說孩子就是你的那。我就看你的態度有問題,很像敢養外室有孩子卻不敢認的渣男!”

“十三爺、十四爺,臣冤枉。”托合齊驚呼,朝皇上哀求道:“皇上,臣哪裡這個膽子啊?皇上,臣在外頭有相好的,但她比臣還大歲數,不能生孩子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康熙一瞪眼,看向蔣廷錫:“你繼續說。”

“哎。”蔣廷錫跟麵對自己父親似的,委屈地答應一聲。看一眼托合齊的大黑臉,眼裡含淚哽咽道:“皇上,太子殿下,請你們莫要生氣。臣也生氣,如此刁民居然敢汙蔑八爺。可是臣更生氣托合齊大人的態度。臣官職低微,但臣是刑部的審案人員。托合齊大人在刑部的時候,明明也很是生氣那家少爺養外室的刁民做派,也親耳聽見了審訊過程,為什麼見到皇上就變了?”頓了頓,清秀略呆氣到迂腐的書生臉上有一抹憤怒:“皇上,托合齊大人和臣來見皇上,明明是請示有關於寬恕從犯們的事情,怎麼就變成了指責刑部‘武斷’斷案?如果那真是八爺的孩子,皇家血脈,我們刑部還敢不給認嗎?禮法大,大過血緣。可即使是外室孩子,也有血脈之情要照顧一二。更何況八爺目前沒有一個孩子。可是那不是!求皇上,太子殿下明鑒。”

康熙真樂了。

刑部還有這麼一個寶貝?

胤祥和胤禵捂著嘴“咳咳”想要忍住笑,沒忍住,乾脆笑出聲來。

太子氣得渾身顫抖。

托合齊嚇得直接跪下來:“皇上,臣隻是擔心萬一,……。皇上,臣一個粗人沒有想那麼多。皇上,太子殿下明鑒。八貝勒和八福晉高風亮節,臣也親眼所見。臣隻是遺憾,這樣好的八爺和八福晉,應該有一個孩子承歡膝下。”

“我呸!”又是蔣廷錫。蔣廷錫對托合齊的做派很是鄙視。一個七品的小官兒鄙視從二品,可蔣廷錫就是能做的行雲流水,康熙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蔣廷錫怒瞪托合齊一眼,也跪下來,陳情道:“皇上,臣失儀。臣有罪。”

“恕你無罪。不過你要說說‘呸’托合齊的理由。”康熙的聲音裡都是笑兒,歪坐著,還有心情翹著二郎腿,晃著腳。

蔣廷錫遵守禮儀,從進來就目不斜視沒有直視皇上龍顏,但從皇上的晃腳的動作得知,康熙的心情挺好,膽子更略大一點點:皇上果然是仁慈英明的!

“回皇上,托合齊的萬一,要人遐想萬千,身為朝堂的從二品大員,這樣的話本不應該說。皇家血脈關乎大清龍脈,是家事,更是國事。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一則,八貝勒和八福晉還都年輕,不著急子嗣。二則,就算將來八貝勒和八福晉想要孩子承歡膝下,也應該從皇家裡麵正式過繼,皇家沒有領養外頭孩子的說法。前朝皇帝武宗朱厚照認了很多義子,導致名聲極差,且在他去世後義子差點謀反禍國殃民。八貝勒是貝勒,但八貝勒也有爵位傳承。因此臣認為,托合齊大人完全是豬油蒙了心,言語失智。另有,……”看一眼太子黑沉沉的臉,陰惻惻的目光,皺眉道:“皇上,臣認為,這個孩子不是八貝勒的孩子,是大好事。有此臣知道,八貝勒和八福晉是怎麼樣的人品貴重。皇上,太子殿下,皇家家風就是大清朝廷的家風,就是大清的國風。皇家子弟謹守禮法,尊重嫡妻,乃是大清子民的福氣。皇上,太子殿下,臣相信,八貝勒和八福晉這樣的人品,一定會有他們的孩子。”

身體伏地,雙手貼著地磚,腦袋放在手上,隆重地磕頭。

康熙慢慢地坐直了身體。

看一眼要發怒的太子,冷冷的一個眼神。

康熙的眼中唯有深不見底的旋渦,沉聲道:“說得好!說得好!說得好!”一連說了三個“好”,無視胤祥和胤禵激動的麵容,看一眼太子和托合齊宛若瞬間被抽走全身血液的臉,他的麵色肅然而鄭重,左手撫摸右手大拇指,手指上戴著碩大而明耀的金掐玉丹珠戒指,似禮法的約束牢牢扣住世上每一個人的命途,微涼的珠玉硌在康熙的手心,那股涼意漸漸侵到心底去。

“汗阿瑪!”太子驚呼一聲,帶著顫音,目光驚恐地看著老父親,帶著祈求。

康熙那句“朕準了……”停頓在嗓子眼,迎上太子無助迷茫的眼神,驀然心下大是哀慟,深深漫出一股恐懼,身前閃過太子剛出生的時候,自己抱在懷裡的驚喜,麵對他的母親臨終的承諾,隻想著,如果時光駐步,孩子永遠永遠也長不大,該有多好?

時光的印刻殘忍而分明,在依稀能看清太子容顏的一瞬間,心底驟然刺痛,康熙下意識地閉上雙眸,再睜眼時,已是梁九功殷切而期待的神情,仿佛有難掩的喜悅。

“什麼事情?”康熙又恢複帝王高深莫測的模樣。

梁九功裝作沒有看見暖閣裡的情形,行禮,一起身,歡喜地笑道:“皇上,奴才派人去打聽刑部的情況,刑部門口現在鬨得歡樂那。弘暉阿哥去喊八爺和八福晉回家吃飯,八爺和八福晉說等等,說天氣冷要他先回去。弘暉阿哥鬨著要等,八福晉氣得擰他耳朵,他發現八福晉的手冷,八貝勒的手也冷,心疼了。命令侍衛們點起來篝火,正跳著唱著那。”

康熙咳咳咳好幾聲。

看一眼胤祥和胤禟驚喜的模樣,知道他們也不知道弘暉的頑皮,更樂了。

太子驀然大喝一聲:“刑部門口,如此歡鬨,成何體統?”

康熙笑著擺擺手:“天氣冷,這麼多人等著,熱鬨熱鬨才好。”他的身體再次放鬆下來,問道:“你們八爺和八福晉還沒用飯?這麼冷的天,弘暉去了,穿的衣服多嗎?”

“回皇上,八貝勒和八福晉沒有用飯。”梁九功的臉上笑容加大:“皇上,弘暉阿哥穿的多著那,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來兩個眼睛。臉上戴著白貓麵具,頭上還有兩隻貓耳朵,全身都毛茸茸的,在八貝勒身邊跳舞那,那跳的,有千軍萬馬的氣勢。可惜奴才沒有親自跑一趟。”梁九功很是遺憾的語氣,說的康熙哈哈哈哈大笑:“下次要他進宮,戴著看看。”

梁九功驚喜:“皇上,那麵具,據說就是過春節的時候戴著玩得那。奴才派去的人問了,為什麼戴麵具,弘暉阿哥說,他不能給人看到臉,下次和皇上一起微服私訪,不能給人認出來。”

康熙痛快大笑。

“這小子!還有下次?”康熙真樂嗬了,笑逐顏開。轉頭看向胤祥和胤禵:“你們跟托合齊、蔣廷錫走一趟,去宣朕的旨意,恩準刑部的判決。”

久旱逢甘霖!

“兒子替八哥感謝汗阿瑪!”反應過來胤祥和胤禵生怕康熙反悔,麻利地行禮,拉著托合齊、蔣廷錫爬起來。那兩個人還跪著都沒反應過來,差點摔倒在地上。

“快點快點。”兄弟兩個催著,扶著兩個大臣站起來,按住他們給康熙行禮,拽著就跑。

康熙:“……”

“朕這是幾輩子的債!”康熙氣得一張老龍臉黑沉沉的。他已經反應過來,剛聽弘暉的趣事兒心神放鬆,是上了老四的當了!

梁九功已經機靈地緊跟著兩位阿哥跑出來了,此時此刻,暖閣裡隻有康熙和太子兩個人。

太子直勾勾地看著老父親,白白的跟白紙一樣的臉,搖搖欲墜的身體,含淚的眼睛,宛若地獄的鬼魂一般。

“汗阿瑪!”他呼喚一聲,宛若穿越時空,呼喚二十年前的老父親,尾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似一片薄薄的鋒刃從康熙身上刮過去,一時不見血出來,隻覺得疼,唯有康熙自己知道,已經是傷得深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答應刑部的判決?您明明知道,那份判決,於我,於那個孩子,是一份屈辱的宣判。”

康熙坐正身體,極力要自己正視自己親手養大的太子,疼愛深入骨髓粘著血肉的父子之情。

“為什麼?”太子又問一聲,因為康熙沉默的目光,心中如重重的受了一擊,沉沉密密的痛,像是冰封的湖麵裂開無數條細碎的冰紋,那樣無止儘的裂開去,斑駁難抑。太子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隻聽得耳邊風聲細細,吹得窗簾門簾輕搖動,軟綿綿的“噗”一聲,又是一聲。

“朕認為,蔣廷錫說的已經夠明白。朕很欣慰,自己在天下人的眼裡,不是‘教子無方’的昏君。”康熙的眼中唯有深不見底的空漠,淡淡道。

太子心神一震,猛然間反應過來,老父親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他的啊。太子焦急地呼喚一聲:“汗阿瑪,您快要人去追他們。汗阿瑪,那個孩子是兒子的,是兒子的!”太子急得衝上去,雙手用力地扶著老父親的肩膀,用儘全身力氣呼喚著:“汗阿瑪,您快要人去追他們回來!”

四貝勒府上,前書房永佑殿,隆科多和年羹堯沿著卵石甬道迤邐進來,見裡邊正房雕甍插天,飛簷突兀十分壯觀,室內卻並不奢華,靠牆兩排大書架上書籍琳琅,琴劍瓶爐枕簟屏帷,處處井井有條纖塵不染,兩個人心下暗自掂掇,人說四爺最憊懶最講邊幅,果然內裡乾坤收拾得齊整,因見屋裡蠟燭四盞,明黃的燈光下,四爺正陪著四個格格散坐厚厚的地毯上,專心致誌地玩著拚圖。便都沒說話,隻站在一旁觀看。

等到四福晉前來催著,嬤嬤們抱著孩子們都離開了,隆科多上前一步忍不住問道:“四爺,弘暉阿哥去了有一個時辰了,我去看看?”

四爺起身,趿鞋子緩走幾步,站在窗邊推開窗屜朝外看。

梅花盛開,花影重重。厚厚的雪沒有融化的痕跡,在月光星光下閃著銀光。十一月下旬的月亮,月光染上了梅香,分外動人,也染上了雪的清冷,銀碗盛雪一般。

他專注地看著,溫然含笑,眉目澹澹,人比月光清冷,比梅花孤傲,如積雪凝厚。

年羹堯看得一個晃神,情不自禁地越加著急:“四爺,屬下去宮裡看看。”

“都不要去。”四爺的目光還落在月亮上,彎彎的月牙兒,像開放在幽藍的夜空中的菊花瓣,悄悄從六角亭的簷處爬出來,把倒影投入湖水中。清雋的眉眼間微露讚歎之色,不覺含了一縷懶怠:“安心等著。”

太子一定會去找老父親,甚至說出來那個孩子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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