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揉亂了他的頭發,卻仍然是那副內斂矜貴的模樣,隻是看著藺綏的目光,帶著幾分傻氣。
藺綏瞧著他,一時有些怔然。
上一世,有段時日燕秦總避著不見他,他還以為自己的心思暴露得了厭棄,打算離開時,燕秦帶著些不好意思地將一支黑玉簪法器插在了他的發間,說前些日子他受邀去結道大典才知道道侶間要互送定情信物的,他便打了這支法器發簪,可惜他手笨,一連數日才做好。
在那之前,燕秦的手都是拿劍的,何曾拿過雕刀弄那些精巧符文。
那時燕秦獻寶的眼神也如此此刻,隻是此時要更加小心翼翼些罷了。
“不想吃嗎,沒關係,那我先收起來。”
燕秦見藺綏不動,也露出個笑來。
他打算將飯盒收起時,藺綏拿了筷子,將餃子沾料朝自己嘴裡送。
青年唇紅齒白,麵頰上因為酒意浮紅,被這霜雪一凍,那紅越發妖異起來。
本該是個雪夜精怪模樣,此刻卻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燕秦也不動,安靜地看著他吃。
藺敏和未婚夫正在窗邊透氣呢,無意識瞥見這畫麵,捂住了唇。
漫天飛雪裡,花園後門外,兩道影子靜靜相對,身後繁華喧囂難擾。
藺綏吃了五個餃子便停手了,盒子裡還剩下七八個。
燕秦將飯盒收了起來,用紙巾擦了擦藺綏的唇,對他擺擺手。
“少爺進去吧,外麵風雪大。”
藺綏垂眸,轉身朝著那熱鬨豪宅去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嚨,麵上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寥落,走進屋子便斂了起來,拿了些東西吃。
剛剛光顧著喝酒了,沒怎麼吃菜,也就吃了些許填填,加上剛剛的餃子,他要是想吃可以吃完的,但還得給某個賢惠狗狗留一點,不然他得眼巴巴對著空盒了,心裡滿足怎麼抵得上胃也滿足。
藺綏猜的不錯,燕秦上了車便將剩下的餃子吃了,臉上的笑意就沒消減下來。
哪怕剛剛藺綏吃了東西便走了,未留下隻言片語,但燕秦能感覺到,或許正是因為有觸動,所以藺綏才沒說話。
他那副麵無表情咀嚼著食物的模樣,叫燕秦看了心臟絲絲縷縷的疼,不知緣由,明明藺綏是千嬌百寵長大的,他卻總覺得並非如此。
燕秦定定地看了會兒藺家的燈火,驅車離開了。
燕周和他媽被燕文浩送到了國外,而燕文浩被他送去了鄉下養老,鬨不出什麼風浪。
除夕過了便是正月,節後一切又如從前般熱鬨起來了。
要說風頭最盛的,還得是四方科技,不過全息艙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目前也才產了一百台,大家眼饞的很,卻也催不過來。
全民全息時代,估計路還長著,但好歹也有盼頭。
讓大家稱奇的還是天啟,那個歸來便掀起風雲的豪門新貴,在斷尾求生後峰回路轉,在短短三個月內竟然又把天啟運行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其中坎坷磋磨三兩言語說不儘,這案例被大家被拿出去廣為分析也是典型轉危為安的典型了。
大家還等著看藺家的太子爺……噢現在不該叫太子爺了,人家自個兒已經登基了,等著看藺綏和燕秦怎麼繼續鬥法,但兩方居然合作了起來,驚掉了看好戲的人的下巴。
有知內情者笑說,這二位可是老情人了。
在天啟再次站穩腳跟的時候,燕秦便按捺不住去尋藺綏了。
這三四個月,他都隻是偶爾看看藺綏一解相思,沒有做出讓自己滿意的成績前,燕秦都怕辜負了藺綏的教導,自然沒敢去多見他。
燕秦去藺家登門拜訪,藺敏道:“我也不知道阿綏去了哪兒,隻說你要是來問,就告訴你你知道在哪裡。”
藺敏麵上也都是好奇,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啞謎。
燕秦腦海裡下意識的浮出了一個地點,對著藺敏道謝後匆匆離開。
湖邊的小彆墅,藺綏已經許久沒去住了,但還有傭人在負責日常打掃。
大門的指紋密碼還未失效,燕秦進去時,客廳空無一人。
隱隱有水聲從樓上傳來,燕秦屏息著上樓。
往昔年少十□□,再來到這裡,門框有些低矮了。
寬大的浴缸裡,青年斜斜靠著,仿若水妖。
細金鏈子係在柔韌纖瘦的腰上,被水波折射出奇異光彩。
那刻著‘綏’字的墜子,貼在了青年的肚臍下方。
“過來,”藺綏彎唇道,“我幫你係上。”
燕秦竭力克製著以下犯上的衝動,但也將那不能展現於人前的濃如墨色的貪婪渴求儘數獻給藺綏,仿佛像神明朝拜的信徒。
這一次,燕秦有預感,他真的捉到了那隻青蝶。
又或者說,是那隻高傲的蝴蝶,停在了他的掌心。
在係上脖頸前,那鏈子被經轉了些彆的地方。
不過沒有妨礙,燕秦俯首,親吻著藺綏高昂的脖頸。
他被藺綏再次親手束縛住,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