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渠便將計就計,用了書棠的屍首來擾亂徐霜星的視線。
阮清渠懇求徐霜星,就對外說殺人的是書棠,當阮清渠早已經死了。
他想他在世人眼裡是乾淨清白的離開的,而不是肮臟的玩物,也不是冷血的殺人犯。
他是名伶是影星,是風光漂亮的人。
徐霜星答應了,他不會因為阮清渠是複仇而姑息他,但也不會因此指責他。
人往往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誰能一直選擇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阮清渠願意認罪伏誅,徐霜星也為此更改了自己之前的說辭,將這替身疑雲掩埋。
但一切並不是以此作為結尾,拍殺青戲那天,前夜剛下完一場雪。
場務安排著工作人員掃雪,大家急急忙忙地將塵埃掃落,劉不群在棚裡表情唏噓。
可算是要拍完了,這部戲拍了四五個月,終於快走到尾聲。
劉不群心有戚戚,這本來是滿打滿算三個月就能拍好的。
“快過年了,還好在年前趕著拍完,到時候殺青,大家都能回去過個好年了。“
劉不群嗬出白氣,望著外邊灰白的天,露出了笑容。
其他人聞言臉上也露出了喜色,藺綏沒什麼反應,燕秦也是神色淡淡。
藺綏瞧了他一眼,垂下眼眸。
這一世的燕秦,早已父母雙亡,他早已經和一乾親戚斷了來往,過年這個日子,對於燕秦來說也沒什麼特彆。
藺綏對過節這種事情其實也不大重視,在第一世的時候就如此,更彆說去了修真界,哪裡歲月漫長,沒什麼凡人的節日。
藺綏想起上一世蝦仁餡的餃子,睫毛動了動。
其實也不完全沒滋味,燕秦包的那個餃子還是挺好吃的。
藺綏估計了一下時間,嘴角上揚個極淺的弧度來。
他忽然發覺,好像這個春節也會有點意思,隻要他把握的時機足夠好。
殺青戲劉不群滿打滿算覺得最多拍兩天,可他沒想到藺綏居然硬生生拍了四天還沒完。
快到春節劉不群都不想發怒,可偏偏藺綏掉鏈子,這已經到了二十八號,再晚兩天若是在劇組過年,那可就讓人不愉快了。
因為殺青戲是一幕死戲,儘管藺綏不用演出死之後的狀態,但這晦氣能在年前掃除更好。
劇組裡大家都怨聲載道,對藺綏演技的質疑前所未有的多,可開工的時候還得開工。
故事裡,阮清渠殺了徐庭方伏誅的當晚,徐霜星便發現阮清渠跑了。
他覺得自己被欺騙,正欲去尋阮清渠時,發現他並沒有逃遠,而是去了徐府裡書棠住著的地方。
他手裡拿著個酒杯,旁邊是散開的藥包,藥包裡放著的是□□。
那種劑量,隻要阮清渠喝下去,必死無疑。
“我知道你心懷正義,想要把我移交到巡捕房,可惜你還是太天真了,這世上又何止一個徐庭方,死了這一個,多得是其他人想找我麻煩。”
“徐先生,其實在我假裝失蹤的最初,徐庭方也懷疑我不是書棠,你曉得他是怎麼做的?”
“他帶來我的老班主,班主已經將近七十,當初是他把快要餓死的我帶進戲班子裡養大成人,我感激他,但這成了徐庭方拿捏我的軟肋,我第一次便可不答應,但開了第一次口就有第二次,這威脅總是無窮無儘的,一旦妥協了,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他當著我的麵把老班主的手指剁了一根,又打了他一頓,老班主佝僂著身子進氣多出氣少,我難過極了,但我得演得隻是害怕,那演影戲的前輩總誇我說我演得好,我想確實是不差的,徐庭方沒有懷疑,但老班主確實知道我是誰的,我混淆的了彆人,混淆不了他。”
“但他卻隻是看著我,最後衝我悄悄比了個手勢,以前我不願意練功他總是教訓我,之後便又來跟我和好,他當我是兒子又或者說是孫子,那個手勢他找我和好的時候就會擺出來。”
“老班主沒熬過那個晚上,我整夜做噩夢,他不怪我,我卻不能不怪我自己。”
“開弓沒有回頭箭,當我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一切就更改不了了,那之後再多苦果,我也忍著,那是我該得的。”
青年靜靜注視著不遠處的男人,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最後一句這台詞是劇本裡沒有的,燕秦聽著他低語,又有些喘不上氣來,心口悶得慌。
“我要真是個替身就好了。”
阮清渠喃喃,飲了那杯砒/霜。
書棠鼻上原本是沒有痣的,他起初並不知道阮清渠私下要麵對什麼事,羨慕他的好嗓子好人氣,羨慕他的學識氣度和能賺錢,他對阮清渠本是親切又殷勤的,可自從他不小心知道真相後,便變了態度了,在鼻上點了顆痣,以表明自己和阮清渠不是一個人。
書棠有個相好,從他沒做阮清渠的替身前便好上了,他點痣的那個位置,和他相好臉上的痣的位置一模一樣,對於其他人,他胡謅新長的,他不過是個替身,徐府裡誰又在意呢。
隨著砒/霜下肚,阮清渠真的死了。
酒杯掉落在地上摔碎,當做一切的尾聲。
“好!過!《替身》殺青大吉!”
劉不群親自打板,劇組一片歡呼雀躍。
旁邊的工作人員給藺綏和燕秦遞了花,劉不群還給藺綏塞了兩個紅包,一個是死戲的壓包,一個是殺青的紅包。
藺綏拿著花和紅包,對著劉不群道謝。
劉不群:“可不用謝,咱們再也不合作就行了。”
藺綏輕笑,瞧著處於歡喜氛圍裡的劇組員工們,對著傅奈揮了揮手。
傅奈便讓場務通知所有人,說是新年在即,加上這幾天延誤了,所以每人發個紅包喜慶喜慶。
這事兒是博好感的,大家也無所謂是經紀人的行為還是藺綏真的命令,反正有紅包便開心。
他們以為頂多幾百,但看見每人一萬無論大小職位都如此後,陷入了震驚。
全劇組現在還在的怎麼說也有一百來號人,這可不是一筆小支出。
大家便真心誠意地高興了起來,哪兒還有人顧得上前幾天被拖著的事兒呢。
劉不群也拿到了一萬塊的紅包,有些悵惘地拍了拍燕秦的肩膀說:“老秦啊,不怪你向著他了,誰不愛錢呢。”
劉不群也就是這麼說說,燕秦望向了不遠處和經紀人一起離開的青年,什麼也沒說。
心口還是一片細針紮著的疼,他看著藺綏清瘦的背影,摸了摸放在口袋裡的紐扣。
大家收工的收工回家的回家,還留著的主演導演之類的,則聚在一起吃個殺青宴。
“包廂是888,要我載你過去嗎?”
傅奈和助理一起幫忙收拾著藺綏在酒店裡的衣服,看著製片剛剛發過來的消息,詢問藺綏。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行李你們幫我拿回去,到時候我自己回家,你們都放假。”
藺綏擺弄著手上的小盒子,對著傅奈如是說。
傅奈有些擔憂地說:“我們都走嗎,你一個人回京州,不用跟行程?”
“不用。”
藺綏看著看著手裡淡粉色半透明的膠囊,在燈下晃了晃。
由於藺綏是背對著傅奈他們坐在沙發上的,傅奈並未看見他手裡的東西,見藺綏堅持,也就點頭答應了。
係統有些驚恐道:【你想乾什麼,這還沒有到那個劇情出現的時候,你不能……】
【放心,我又不是下給他,彆擔心啊。】
藺綏笑吟吟地回應,將膠囊包裹在了掌心裡。
在原來的劇情裡,原主在電影播出之後獲得一片群嘲,被燕秦完全演技碾壓,話題度上也是如此,原主咽不下這口氣,打算直接把燕秦翻紅的苗頭掐在搖籃裡。
毀掉一個明星最快的方式是什麼,豔照門無疑。
拿到一點市麵上不能流通的東西對於原主來說根本不難,原主給燕秦下了藥,找了人一起出境,準備好了狗仔,打算拍他的不雅照流傳,來一個當場抓獲的戲碼,但燕秦向來謹慎防備,所以讓原主的毒計落了空。
當晚,殺青宴,藺綏驅車去往酒樓。
大家各自落座,因為時間尚早,人還沒有完全來齊。
燕秦看見藺綏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放進了口中,和水吞服。
“解酒藥,你也想要?”
藺綏靠在椅子上看著燕秦,晃著手上的小盒子。
燈光之下,他的眼眸瀲灩多情。
他能感覺到燕秦對他細微的情感變化,不過他可不是來和燕秦玩什麼純情戀愛遊戲的。
主角能成長的多快,取決於反派能有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