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好嬌氣,分明是自己的玩意還嫌棄,不過隻要是太子哥哥的給予,無論是什麼我都心滿意足。”
燕秦說完反而有些悵惘起來,畢竟這是他不問自取。
人和人之間的事情真複雜,像是屹立了無數座大山,翻過一重又有一重。
他想得到所愛之人的垂青,卻尋不到前進的路。
他無畏世俗倫理,可太子卻未必。
畢竟太子是未來的國主,是世間顯貴之人。
燕秦耷拉著眉眼,拿出乾淨的帕子幫藺綏清理好,又拉上了幔帳。
藺綏次日醒來,床邊空蕩蕩的。
他昨天意識模糊的時候發現了燕秦進來了,可他沒法出聲嗬斥,那場麵會更少兒不宜,還不如什麼也不說,努力壓著聲音。
出於主人對心愛狗勾的了解,他知道燕秦不會亂來。
藺綏洗浴用完膳後,扶疏進了內殿。
“主子,五皇子已經出宮了,他留了這個讓我交給您,說是特地為您新的生辰禮。”
扶疏手裡捧著根馬鞭,這根鞭子做工精良,皮革光滑,手法方式和裝扮上都透著異域風情,上邊還鑲嵌了寶石,一看便是上等之物。
藺綏頷首,讓扶疏放在一旁。
“等會你得受點皮肉之苦,我會讓人用巧勁,辛苦你了。”
藺綏覺得是時候清理一下東宮的人,他已經不打算縱容他們往外傳自以為真的消息了。
東宮裡忽然出現個活人,按照太子應該有的脾氣,怎麼說也要大動乾戈一番。
“主子寬心,奴婢也在等這一日。”
扶疏早就看福喜不順眼,在他溜須拍馬的時候她便厭煩,自從知道福喜被皇貴妃的人買通後,就越發厭惡,要不是主子說留他還有用,扶疏早就不客氣。
沒多久,宮中的人便知道太子的寶物在東宮內失竊了,太子發了好一通脾氣,將宮裡的一些人降罪責罰了。
大太監福喜被打的去了半條命,連太子身邊的扶疏都受了罰。
東宮的宮人們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皇貴妃在宮中聽見了這消息冷笑了一聲,認為這次的計謀疏漏在沒看好毛顧清,她一定是先行醒來後逃出來東宮,所以這件事才沒成功,白辛苦了她數月的謀劃。
在宮外的燕秦縮了縮腦袋,他並不知道藺綏清理宮人的內情,以為扶疏受罰是因為那日將他放進來房裡。
燕秦在心裡期盼著,太子哥哥要是氣不過的話,完全可以出宮帶著他送的鞭子來罰他。
可惜他左等右等,宮裡什麼消息也沒有,這件事就像是揭過了一般。
他有些失落,可沒過幾天,他就瞧見寶酥一臉費解地進來了。
“主子,宮裡有人給奴婢遞了消息,希望奴婢能帶你進宮去見太子,咱們去還是不去?”
燕秦拍板:“去!”
這可是太子哥哥頭一回想見他,他一定會去。
若是去受罰的話,是不是衣服要穿厚實些的,好遮住傷痕。
寶酥完全不清楚眼前的主子腦子裡在想什麼東西,起身準備去了。
燕秦到了東宮,有些期待地看著藺綏,可藺綏並沒有拿出什麼東西來教訓他,隻是對他招了招手,帶著他朝著一個地方走。
燕秦跟著藺綏穿過長廊,越走越偏僻,最後到了一個無人之處。燕秦的心理怦怦跳,卻又見牆角走出來一個宮女打扮的女人。
可如果燕秦沒記錯的話,這人可不是什麼宮女,而是皇帝身邊的寵妃玉嬪。
“殿下,”玉嬪福身行禮,她環顧了周圍,有些興奮又緊張地說,“殿下說的計策臣妾已經牢記在心,那藥我也已經服用了,之後……”
“放心,隻是假孕,內裡長出來的東西不是孩子,也不會妨礙你之後的生育。”
“殿下的話,臣妾自然相信,臣妾已經買通了芸嬪宮中的小太監,定然會準確的被她撞到。”
簡單交談的幾句話內裡的信息量卻十分巨大,藺綏又囑咐了幾句玉嬪需要注意的地方,燕秦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麵上還是一副不諳世事不知發生何事的模樣。
玉嬪說了地點後,便小心地離開了。
藺綏對著燕秦招手,輕撫他的麵頰。
“阿秦最聽我的話了,對嗎?”
藺綏麵上帶著柔和的笑,那笑裡藏著些冷淡,像是翻騰的混著墨汁的汙濁水麵,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算計。
燕秦已經知道藺綏打算利用自己做什麼了,他深深地看了藺綏一眼,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阿秦永遠聽太子哥哥的話,太子哥哥對阿秦最好了,太子哥哥說什麼阿秦都會去做的。”
“傻子,我可把你踢進水裡讓你差點淹死,掐著你的脖子差點把你勒死,還用刀抵著你的脖子,你真當半點不記恨我?”
上位者的多疑和偽善,還有那隻是點綴裝扮的歉意,在這張華美皮囊上展露無遺。
燕秦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不記恨,我喜歡太子哥哥,我總是惹很多人生氣,可我隻想太子哥哥不要生我的氣。”
對於燕秦來說,傷害過他的人太多,藺綏的惡意對他不值一提,且藺綏對他的善意遠超過對他的惡意,隻是那善意不明顯,被悄無聲息地藏在惡劣的侮辱裡,可燕秦感覺的到,他真的感覺到了。
“我可和那些人不一樣。”
藺綏望著燕秦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出神。
他和彆人不一樣,因為他傷的是燕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