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軟粘稠,泥濘生花。
潮濕的熱意與殿內燃著的龍涎香混合,墨發粘附著肌膚,玄色衣袍虛虛掛著,腰上環佩相交,發出玉石相碰的清脆聲響。
藺綏沉浸於自己掌控的節奏裡,哪怕燕秦覺得溫吞也會竭力配合,而後在他懶散無力時再行他法。
“燕秦……”
藺綏不自覺地低語,看著眼前人,恍惚在看著從前的人。
燕秦心思敏感,瞬間察覺到違和。
有時候許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透過言語來表達,不管是眼神、表情、動作、還是聲音,都可以出賣一個人的心思。
原本有些溫和旖旎的氣憤驟然直轉冰點,燕秦沒了笑容,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皇兄在透過我看誰?”
燕秦什麼都能忍,甚至可以忍受藺綏沒有那麼喜歡他,但藺綏唯獨不能喜歡彆人。
嫉妒憤恨的情緒來的洶湧猛烈,他在意著莫須有的人,隻因為藺綏的一個眼神。
“皇兄叫著我的名字,可此刻在想著誰又念著誰?”
燕秦扣著藺綏的後腦,像是想要知道這副美麗皮囊下的所有想法。
藺綏依舊處於一種延遲綿長的狀態,卻忽得被疾風驟雨的動作打斷。
他本有些微惱的吃痛,卻又因為燕秦忽如其來的吃味而笑不可抑。
藺綏笑得格外暢快,他趴在燕秦肩頭,胸膛顫動。
燕秦被他笑得有些不明所以,歪著腦袋顯得有些呆呆地看著藺綏的笑顏。
“你啊……”藺綏拍了拍燕秦的麵頰,“真是……”
真是太會討他歡心。
這句話藺綏沒有說出來,怕按照燕秦這個小茶狗的性子,尾巴能翹到天上去。
藺綏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格外受用燕秦的占有欲。
燕秦的表現甚至滿足了藺綏自身病態的掌控欲,他隻需要一個動作眼神,便能牽動燕秦的心。
這是種另類的取悅感,若是他們之間不是立場不同,或許會是很好的雙向占有。
隻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立場不同,藺綏需要靠近燕秦,或許他一生都不會和燕秦有交集。
不過這也不儘然,假設中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
藺綏一句話並沒有說完,不過燕秦大概也能猜測到是自己太過緊張,或許根本沒有那個人的存在。
“皇兄又不是不知道阿秦有多喜歡你,難免緊張了些。”
燕秦舔咬著藺綏的手腕,握著柔軟青蝶。
“皇兄明日應當無須早朝吧?”
皇帝也不是每天都要上朝的,有固定休朝日。
藺綏合上眼,權當隨他去。
白雨跳珠,剪影搖晃。
燃燒著的燭在天微微明時徹底融化,燕秦用舌尖卷走了藺綏麵上的淚珠。
得償所願的滋味,足以使人興奮的戰栗,哪怕隻是片刻的歡愉,在懷抱充盈的瞬間仿佛也可以媲比永恒。
禦書房外,劉忠海早就已經遣散了無關人等,親自看守著大門。
即使內裡發生的是足以驚駭整個朝堂的皇室兄弟□□的醜聞,但天子要做的事情誰敢攔著?
劉忠海不知道自己是否未來的某一天會因為這個秘密而喪命,但起碼此時此刻,天子允許他知道這個秘密,也證明了對他的信任。
次日,秦王足足在禦書房裡呆到正午才出來。
劉忠海看著神清氣爽的秦王低眉順眼,如今後宮無嬪妃,眼前這位和昔日的皇後娘娘也無甚區彆。
冬日天氣寒涼,自然是要打邊爐。
以往布菜的活計都是扶疏在做,今日她卻隻能在旁邊乾站著,沒有下手的地方。
誰讓秦王實在是太殷勤,將他們下人的活計都搶走了。
燕秦涮了一片羊肉放在藺綏碗裡,淡淡的水色混著淺淡的油腥將藺綏的唇染得通紅,若不是場景不對,身邊下人還在,燕秦早就湊上去親幾口了。
扶疏用眼神和劉忠海交流,有些不明就裡。
扶疏也算是看著主子長大的,但是自從主子登基之後心思就越發讓人捉摸不透。
藺綏抬手,下令宮人們離開,扶疏退了出去,忍不住去找劉忠海說話。
“你說秦王殿下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他看著陛下的眼神怪怪的,讓人有些發毛。”
劉忠海搖頭表示不知情,心裡卻道何止是怪怪的,秦王殿下那模樣可不是在吃湯鍋,像是恨不得把陛下都吞了。
年前,京城又下了一場雪。
臨近年關,拜祖祭祀,燕秦在皇宮裡過了格外舒適的一個年。
他雖然已經封王賜府,但燕秦就是要放著好好的秦王府不住,日日在宮裡待著。
藺綏處理政務時,他在一旁看書。
藺綏要召見朝臣,同內閣商量事務,燕秦就去演武場呆著。
閒暇時,二人下棋賞花,煮雪烹茶,紅泥小火爐煮酒,燕秦興致來了還會舞劍一曲。
夜間軟榻之上纏龍,耳鬢廝磨。
於燕秦而言,這像是一段幻夢一般的快意時光。
他畢竟清楚,按照藺綏的性子是不會忽然這樣態度轉變,他隱隱約約有預感。這仿佛就像犯人行刑前的最後一次豐盛的佳肴,隻是他不知那鍘刀會何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