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之下,空氣中的水分似乎被抽乾,一切易燃。
膝蓋屈起的弧度,褶皺的布料,微濕的黑發。
成年alpha迷戀掌控侵占空間的滋味,但正處於成長期的青年alpha並不甘示弱,他並非是柔弱無害的兔子,而是同樣充滿危險的獸類。
信息素彼此碰撞,在互斥的針鋒相對裡以爪牙廝殺,又在纏鬥裡透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無人可插足的親密。
燕秦的上顎被舔舐,異樣的麻癢讓他動作微頓。
隨後他聽見了藺綏的呼吸聲,聽見在他耳畔響起的低低聲響。
“父親,你真狡猾。”
漂亮青年像是一條纏繞在人身上緩慢遊動的蛇,毒牙懸於脖頸處,呼出潮熱的氣息,唇部開合時舌尖若隱若現,仿若吐信。
那聲音帶著淡淡笑意,像是丟下火種的神明之手,讓大地驟燃。
燕秦的瞳孔收縮,腦海裡想法不斷放大重複。
他發現了。
發現了他的偽裝、他的卑劣、他的渴望。
青年尾音上揚:“要在這裡嗎?”
藺綏本打算將計就計,但誰讓燕秦好像沒有本壘的打算。
哪怕是借著被影響的理由,他都沒往他腰下走,好像隻是想親親他。
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藺綏可沒有心情和他玩這種慢慢來的遊戲,他為了這個鋪墊可準備了足夠長的時間,不打算繼續所謂的雙向暗戀。
燕秦立刻開口:“當然不。”
燕秦根本沒打算在這個地方草率地擁有藺綏,這可是他主體和藺綏的第一次接觸,怎麼能夠在這個餐廳的包廂裡糊塗了事。
他本隻打算給藺綏透露些端倪,找到一個可以突破他們關係的借口,正好順勢而為,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被識破了。
身為長者他本應該是絕對的掌控著,他的孩子是依附他而生的藤蔓,但現實卻調轉。
哪怕青年被他握著手腕舉過頭頂,唇瓣被親吻的微紅,那雙眼裡也跳動著不容置喙的掌控神情。
他沒了以往故作的乖順,撕開了粗劣的偽裝,露出了惡劣高傲的內裡,哪怕他麵對的人是他一貫畏懼尊重的養父。
燕秦明白,當他展現欲念與沉淪,他們的身份便陡然倒轉了,他不再是嚴苛的父親,而是被俘獲的奴隸。
“那就帶我離開吧。”
藺綏彎唇,說的理所當然。
話語像是透著馥鬱芬芳的果蜜,瀲灩眼眸裡帶著多情的含義。
離開,去哪裡,都隨意。
都隨你的意。
這是無可抵抗的邀請信。
燕秦發現是他低估了藺綏,在情意的糾結裡他忘記了他的孩子並非是需要小心翼翼嗬護的嬌花,他心裡的陰暗與背德遠比他來的濃稠黏膩。
藺綏怎麼會害怕,他張揚又肆意妄為。
天色漸暗,主星的各處都亮起了燈。
有序的飛行器和懸浮列車在城市的半空中滑動,自動駕駛的人造物給人類帶來了極大的方便,解放了人類的雙手,讓他們得以在這個空閒裡去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處理文件、翻看星網,以及解開情人的紐扣。
元帥府的懸浮停車場自動開啟,同時打開了向下傳送的電梯。
Ann:“先生,歡迎……啊,還有少爺……噢……歡迎你們回家……”
人工智能有些停頓,像是在考慮怎麼繼續組織語言。
不過沒有人搭理他的寒暄,它的主人甚至關閉了它室內監控的權限。
Ann不明所以地驚叫:“先生!我選擇性的眼盲了!先生!”
沒有人回應它。
Ann自言自語:“根據熱成像顯示,呃……很火熱呢,那我就幫你們看門吧,這是我早就偷偷選修的課程,在我看完了《如何成為一名居家必備好AI指南》後,我明白了保護主人**的重要性。”
燕秦沒有在意人工智能的呼喊,他現在要在意的事情是彆的。
他從沒發現從停車場到自己臥室的距離有這麼漫長,當初把府邸修建的太寬闊果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停車場在半空,從升降電梯出來的時候,衣服散落一地。
燕秦對於自己的身體更熟悉也擁有更為清晰的感知,他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建築遇到了巨大火災,無可救藥。
“阿綏……阿綏……”
燕秦眉眼裡滿是隱忍,在自己原本的身份裡,他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上位者的矜持與克製,耐心斯文,不同於年輕的焦急莽撞。
腕表式的光腦耀眼的表盤上濺上了些渾濁,他握著藺綏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藺綏的足尖虛虛地點著地麵,他拉住了想去往臥室的男人,靠在了欄杆上。
白皙的脖頸線條因為動作呈現了漂亮的弧度,那雙湖綠色的多情眼裡,盛滿了出格的肆意。
青年似乎要有意打破古板男人定下的所有規矩,將他有序的世界線條撥亂,變成無序混沌的狀態。
他要他的指令,是燕秦世界裡唯一的秩序。
青蝶在人指尖婉轉,在頻率裡,仿佛展翅欲飛。
再猛烈的風也有停息的時候,哪怕它曾經仿佛無休止地席卷每一寸土地。
Ann被解除了權限,儘職儘責地對沿路的衣物進行回收清洗,擦拭欄杆和地板。
“這是我精心準備的茶點,先生,請你和少爺儘情享用。”
Ann端來了紅茶和小餅乾,電子顯示屏上呈現出數據笑臉。
燕秦赤著上半身坐在床上處理文件,漂亮的肌肉線條上帶著痕跡,他戴上了金絲框眼鏡,劉海有些散亂地落在光潔的額間,散發著蓬勃的荷爾蒙。
“Ann,或許你該準備一點彆的食物,比如從你的菜譜裡翻找海鮮粥。”
燕秦的手指從懸浮的光屏上落下,輕撫著身旁熟睡青年的黑發,視線格外溫柔。
Ann:“如你所願。”
Ann滾動著小輪子哼著歌去往了廚房,它很開心,因為它檢測到了主人的情緒很開心。
燕秦將視線放回了手裡的贈予協議上,不知道藺綏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
他和藺綏沒有法律意義上的收養關係,所以這些年他都是以贈予的名義送東西,但沒有給過涉及他所有資產的股份,他送的東西價值要遠超於他母親提出的五億星幣,他的寶貝就應該被最好的東西環繞。
藺綏在睡醒後就看見了燕秦記下他名下的財產,對著燕秦露出了笑容,附上了一個親吻。
“謝謝爸爸。”
燕秦心尖一顫,從前不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但身份不一樣後,再聽這個稱呼,似乎都帶著特彆情調。
他們現在應該算是互相表明心意在一起了對嗎?
燕秦有些想出聲詢問,但又不知道如何和比自己年齡小的愛人開口求證,話語到嘴邊問不出口,對上那雙湖綠眼眸,燕秦露出了淺淡笑容。
他是不怎麼笑的,所以不敢笑的弧度太大,擔心太假太僵硬,讓藺綏不喜歡。
藺綏感覺到了燕秦的欲言又止,他沒有詢問,笑意越發盎然。
距離藺綏離開學校那晚,已經是又過了兩個白天,相當於藺綏請了兩天假,所以藺綏在吃完了晚飯之後,表示他該回學校上課了。
燕秦有些戀戀不舍,但想到在學校也能看見藺綏,加上藺綏不可能不去上學,也就送彆了他。
藺綏回了宿舍,依舊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燕秦主體的身體素質比傀儡體的還要強悍,要不是他是個alpha,都不能這麼快爬起來。
藺綏剛到宿舍,童鸛就跑過來了。
“和你分享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剛剛我媽忽然叫我去填轉學申請準備帝國大學的考試,我可以去帝國大學了!”
童鸛的亢奮顯而易見,在藺綏麵前激動的像個多動症兒童。
這是童鸛一直以來的願望,比起機甲設計,他更喜歡生物學。
“不知道我媽怎麼會破天荒的轉性,當初她說過就算把我腿打斷也要把我拖來第一軍校,我回嘴說腿斷了第一軍校可不錄取,然後被她在訓練場練的生無可戀。”
藺綏看他興奮的模樣,看著他說:“你猜我之前說要給你的禮物是什麼?”
童鸛猛地拍手:“不會就是這個吧,啊啊啊啊你也太牛了,這都能辦到!”
“我找我爸處理的。”
“對哦,我媽還是很信服元帥大人的,一定是元帥大人說了我學生物比在軍校有出息,我媽就轉變口風了,我才不想當兵從政呢,哥,我愛死你了!”
雖然童鸛年紀比藺綏大,但是不妨礙他在此刻心悅誠服地喊一聲哥。
藺綏昂了昂下巴:“快去準備吧,考試不會有人放水。”
“我也不需要有人放水,我童鸛還是很有實力的,等我進了帝國大學能申請到小型單人實驗室的話,你要的東西我有更多操作空間,不說了,我先去看書了!”
童鸛語速極快地說完了這些,和藺綏擊掌然後小跑離開,嘴角瘋狂上揚。
燕秦和童鸛擦肩而過,回到了宿舍裡,看見了有些犯懶躺在床上的藺綏。
“過來,”藺綏對著走進宿舍的沉默青年招手,懶洋洋地吩咐道,“幫我上藥。”
這事兒燕秦是老手了,畢竟身為燕肆的時候,他沒少做塗藥的事情。
燕秦下意識地從醫藥箱裡拿出了醫用噴劑,而後腳步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