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站得有點腿麻,腦袋也還有些不舒服,於是她選了個不怎麼亂的下鋪坐下,繼續聽孫康介紹他的個人劇情。
“最初我們還有聯係,她也通過我問那些人還有沒有在找她們。後來吧,這人一隔的遠了,多好的感情也慢慢淡漠了,我以為這關係也就算了,日後各自長大成人,也就這樣了。結果沒想到,我們竟然上了同一所高中,也就是那時候,我發現她變了。”
隨著孫康的描述,安溪的腦子裡漸漸也浮現出一段劇情,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趙倩和她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談論著未來的生活。
趙倩說她不想上大學,而且覺得反正也考不上,不如去找個地方打工,然後攢錢去旅行。
“我呀,早晚有一天是要去海上的。”當時的趙倩這麼說,雙頰因為酒精而微有紅暈,“我要去我爸工作過的地方看看,要是行的話,我也去找一份船上的活兒,五湖四海的飄,再也不回來了。”
少女笑得愉快且張揚,為即將實現自己的目標而欣喜雀躍,仿佛這個計劃她曾經在心裡做了無數遍,現在終於長大到可以實現它的那一天。
安溪心裡冒出了一股從沒有過的感情,她好像完全進入了這個人設的內心世界裡,將趙倩當做了自己真實的朋友,知道對方是個很有規劃的人,立下了目標就一定回去實現的那種,即使那個目標在閱曆豐富的成年人麵前幾乎充滿著艱險和荊棘。
那又怎樣?趙倩早就決定活得精彩恣意,哪怕如同煙花一樣轉瞬即逝,也算有過璀璨的人生。
從回憶中清醒,安溪發現不止自己入了戲,孫康的語氣也透著一股子落寞,繼續講述著他和趙倩之間的事。
“……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知道記憶中那個羞□□笑、被欺負了隻會躲在一邊哭的小女生不見了。現在的她會高聲說話,會放聲大笑,也會在被惹到時直接動手打回去……她不需要彆人的幫助,甚至不需要彆人的關心,對老朋友久彆重逢的驚喜也很不耐煩,隨便聊了幾句就走出校門,跨上她“新朋友”的摩托,在肆意飛揚的笑聲和煙霧中揚長而去。”
孫康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在調整情緒,亦或者在調整自己的措辭,想用更恰當更準確的詞語來描述他突然得知的劇情。
“很多人說她不是個好女孩,哦,這話是我在幫忙布置家長會時聽說的,順便一提,我好像是高一二班的班長。”
孫康撓了撓頭,略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又繼續說道:“趙倩在獨處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寂寞茫然的感覺,我去問過她要不要幫忙,結果她拒絕了,還跟我說她已經陷入了黑暗的泥潭,讓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這是她自己說的台詞,我隻是轉述,你不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安溪收回視線,將自己剛才被動觸發的回憶也簡略說了一下,隨後發現除了完善趙倩這個人設,以及闡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之外,並沒有什麼彆的線索。
她的視線盯著趙倩死死攥成拳的右手上,這隻手剛才被孫康擋住了,安溪沒看到,現在卻因為改變位置和朝向而被注意到了。
人在摔倒時,不是有一種回去扶、去撐的本能嗎?為什麼她的手會是這樣完全違背了本能習慣,像是要保護手裡的什麼……會不會是凶手的線索?
“她的右手裡有什麼?”安溪問。
孫康楞了一下,低頭去看,隨後小心地掰開了之前的手。
一個漂亮精致的小貝殼。
以及一股新的記憶。
孫康:“她曾因不肯摘掉手上的‘飾品’跟老師打了起來,後來還鬨到了教務處,背上了處分。”
安溪也想起了什麼:“這是她的心愛之物,也是遺物,按照你剛才給的信息,應該是她父親的遺物。”
孫康將貝殼收到自己的口袋裡:“還是沒什麼用的回憶啊。”
“未必。”安溪聳肩,“如果真是劇本殺,當揭開所有人設隱藏的秘密後,就能理清來龍去脈,離破局也就不遠了。”
“希望如此吧。”孫康敷衍性地點點頭,目光再次投向趙倩,“你覺得她是怎麼死的?看著像是腳下打滑撞到桌角……可這地麵也不濕,沒道理啊。”
“如果是自己摔的,她的手不會緊緊攥著,而是會根據身體本能張開。”安溪做了個扶地的動作,“很少有人能克製本能的。”
孫康認可安溪的說法:“有道理,我們去彆的地方看看吧,也許還能觸發新的回憶,揭開更多謎題。”
安溪也覺得沒必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於是兩人結伴離開房間,正準備往二樓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冷不丁從外麵傳來。
“救命啊!!有沒有人能救救我!!!”
安溪和孫康臉色一變,迅速朝著外麵跑去,能救一個是一個,盟友什麼的,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