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臣,我們弘法傳道,為人行事,都要看長遠,國用也很用心,不過不得其法而已,經此一役,他也許會汲取教訓,嗯,教尊那邊也自有安排,我等遠來是客,就聽國用他們安排就好,而且你也小看了國用,他也在東昌府這邊花了不少心思,並非你我看到的那麼簡單。”青衫儒生折扇輕搖,目光卻有些幽邃。
李國用當然不是那麼簡單的角色,但他徐鴻儒更不會讓人,這一次倒是要讓教尊看看,究竟誰更高明一著,這山東這邊的教務還是得他徐鴻儒說了算。
“那王朝佐那邊……”青年男子顯然對青衫儒生很尊重,點點頭問道。
“不必掛懷,教尊恐怕此次也沒有多少心思在上邊,不過是李國用和大公子一番心思罷了。”青衫儒生冷笑,“隻怕他們最終會自取其辱,倒是讓教尊大失所望了,我倒是不擔心這場事兒,隻是有些可惜了李國用辛辛苦苦在這邊的籌劃準備,卻隻是為了證明一下自己,太可惜了。”
話雖如此說,徐鴻儒還是對李國用在這邊的潛勢力頗為忌憚。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兗州府那邊的經營可謂根深蒂固了,但是沒想到在東昌府,李國用的滲透不比他遜色多少,隻是李國用此人過於狂妄自大,做事太過毛糙,向這一次為了討好教尊大公子王好禮之舉就顯得太過放浪,隻怕教尊大人未必會喜歡。
日後倒是需要向這邊伸一伸手,東昌府這邊的富庶程度委實要比曹州、兗州那邊強不少,大戶林立,富紳雲集,而且有運河碼頭之利,可謂得天獨厚,這其中可資利用之處太多了,若是被李國用這廝所用就太浪費了。
青年男子還有些聽不明白,但他素來敬重對方,總掌經這個職務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下來的,這杆大纛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扛得起的。
“應臣,你在這邊還算熟悉吧?”青衫儒生的突然發問讓青年男子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總掌經,我母舅便是東昌府人,幼年時候也曾經在母舅家住過一段時間,甚至也在這邊寄寓讀書,倒也認識一些人。”
“教尊大人不遠千裡從灤州過來,足見對我們山東這邊教務的看重,曹州、兗州那邊我倒是有些把握,但是東昌府這邊,李國用雖然有些手段,但是我擔心他性子過於粗疏,倒是需要人替他幫補一二。”
青年男子高應臣聽出了青衫儒生的意思,訝然道:“總掌經,您的意思是讓我跟隨李國用傳道?”
“倒也不必刻意追隨,應臣,既然你對東昌府也熟悉,可以自行傳教,若是那李國用找上門來,你亦可虛與委蛇,必要時便是跟隨他傳道也無妨,但卻需要把持好自身,我等弘法傳道非為自身,乃是秉承彌陀降世,締造真空家鄉,教尊亦言,內安九宮,內立八卦,此乃步入無極之樂的唯一途徑,內立八卦,我等以曹兗為根,八卦要立,便不能局限於曹兗,東昌府隻是我們的第一步,……”
“那教尊那邊……”高應臣頗為心動,但是又有些疑慮。
“教尊不也是如此麼?灤州石佛口為根,我等為八卦之一,但卦生萬象,滋養萬物,何須拘泥?”青衫儒生笑吟吟的道:“教尊那邊不會多說什麼,一切有我,我等隻要秉承教義,秉承彌陀降世真義,創建真空家鄉,便是最大的福緣。你不知那順天府張師姐下邊收得兩個好徒弟,劉米氏公然自稱米菩薩,真定府隻聽菩薩之稱,不聞王師之名;張海量在霸州稱孤道寡,甚至把手跨過了河間府伸到了我們山東,嗬嗬,我也不知道教尊在想什麼。”
青衫儒生還是忍不住在自己心腹麵前發了幾句牢騷。
高應臣若有所思,都在謀發展擴大勢力啊。
他還以為自己跟隨總掌經大人在這山東之地算是經營得法了,曹兗二州皆入己手,可謂一呼百應,但未曾想到這邊東昌府李國用亦有如此氣象不說,那北直隸更是風起雲湧,看來總掌經大人說得對,還真的要早日做準備,未雨綢繆了。
“嗬嗬,總掌經,我隻是覺得臨清這邊這一次如果就此作罷,就太可惜了,……”高應臣道。
“看教尊的意思吧,我們倒是也能開開眼界長長見識,知曉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尋常簡單,李國用怕是囿於他在這邊的各種羈絆束縛,這有時候是助力,但有的時候就會成為繩索,這倒是我們需要好好琢磨的。”青衫儒生徐鴻儒目光裡多了幾分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