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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漕禦史喬公那裡。”馮紫英抿嘴微微一笑。
“這場山東之行,和喬公也算是有緣,共渡厄難,也算是結下幾分交情,喬公在知道我想去書院讀書,主動推薦我去青檀書院,我本來是想去通惠書院或者崇正書院的,但是喬公直接推薦我去青檀書院,我也不好推辭了。”
賈璉和賈蓉都忍不住嘖嘖咂嘴不已。
這就是機緣,當然這份機緣擺在他們麵前他們也承受不起,那青檀書院不是他們能讀得下來的,但光是這份推薦信就一下子把馮紫英和等閒勳貴子弟劃分出來了。
這說明馮紫英這是獲得了朝裡文臣清貴,尤其是最難打交道的禦史言官這幫人的首肯。
當然喬應甲不能代表整個禦史言官群體,但是無疑也算是其中的中堅人物。
此次臨清民變他和李三才聯手果斷處置,在朝中也大受好評。
不但內閣予以了嘉譽,而且據說皇上也很滿意,認為他們勇於任事,敢於擔當,這意味著沒準兒喬應甲下一步還有上升空間。
而喬應甲已經做到了巡漕禦史,如果再要升遷,若非不在都察院體係,那麼就隻能是那幾個職位了。
左右都禦史暫時還不可能,但是像左右副都禦使、左右僉都禦史,那那機會就很大了,那是實打實的朝廷清貴大員了。
馮紫英獲得了他的青眼相加,那簡直就是千金不易的機遇啊。
“大郎,莫非你真的打算去走科場之路?”賈璉畢竟年齡大幾歲,考慮問題也要比賈蓉和賈寶玉更長遠一些。
雖然有些豔羨嫉妒,但賈璉和馮紫英都清楚,馮家和賈家底蘊是沒法比的,尤其是現在馮唐賦閒在家。
若是一直這麼下去,隻怕要不了二十年輪到馮紫英這一代,隻怕就要沒落下去,所以人家有各種想法都很正常。
“璉二哥,您也知道我爹現在煞費苦心的想要重回大同,這呆在京城固然安閒,但是這麼一大家子人,我們家可不敢和你們榮寧二府家底兒比,我爹就一個空頭的神武將軍,一年那點兒祿米夠啥?”
馮紫英見賈璉主動問起,心裡也是一喜。
這正好是把話遞出去的好時候,榮寧二府這一代的不成器,但是卻還是和四王八公其他幾家是有往來的,正好是傳遞的好渠道。
“我爹本來是想回大同,畢竟人熟地熟嘛,但現在看樣子也去不了,眼見著我爹年齡也就漸漸大了,我不能就老在這監裡混吧?”
馮紫英很坦然,“原來覺得我爹能回大同,我就在監裡混幾年,日後也就過個安閒日子,可現在就得靠我自己了,我琢磨著我這樣混下去恐怕不行,總得給自己找一條路吧?不能等到我成家立業的時候,家徒四壁就剩下一個神武將軍的光牌坊吧?那也不能當飯吃不是?”
說得很隨意且自然,但是聽起來倒是真的是大實話,讓賈璉、賈蓉甚至賈寶玉都覺得很有道理。
神武將軍聽起來很牛,但實際上就是一個虛銜,這類雜號將軍京城裡少說也有幾十個,在勳貴群體裡邊,排在中等,若是沒有戰功,襲降下去,沒落也是很快的事情。
馮家家底兒如何,賈璉賈蓉他們不清楚,但是看看神武將軍府的大小規模和起的院落模樣,也能揣摩出一二來,比起寧榮二府來不可同日而語。
“可你們都知道這監生謀官就隻能出京城到下邊州府去,去就去吧,可還隻能乾個佐貳雜官,一輩子都彆想混出個人樣來,我覺得我這個年齡,再不濟我也得去拚一把,考個舉人恐怕日後才能在京裡哪怕弄個六七品的朝官不是?”
馮紫英的話語對於賈璉、賈蓉等人自然沒有太大的觸動,但是對賈寶玉來說,卻無疑是一個有意無意的撩撥,起碼賈璉和賈蓉望向賈寶玉的目光裡都多了幾分說不出味道。
那賈芸當然不敢像賈璉、賈蓉那樣,但內心一樣也在琢磨。
寶二爺現在倒是風光,但都知道那是仗著老祖宗的寵愛,一旦老祖宗百年之後,這榮國府長房、二房分家就是必然,賈赦和賈璉這一支自然是要襲爵的,可賈政、賈寶玉這一支怎麼辦?
一旦賈政致仕,賈寶玉拿什麼來扛起這二房這一房人的生計?
沒人相信以賈寶玉現在這德行,還能抹得下麵子吃得了苦去下邊州縣乾佐貳雜官,可這樣窩在家裡成日和姐妹丫鬟們嬉玩,能一輩子?
賈寶玉的感覺也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