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默默的點點頭。
“嗯,大姑娘今年十七了吧?”王子騰想起了什麼似的,“寶玉多大了?”
“明年四月就滿十歲了。”賈政趕緊回答道。
“唔,十歲了?還在家中讀書?”王子騰沉吟著道,這是自家妹妹現在唯一嫡子,也算是榮國公府這邊唯一的希望,至於賈赦那一脈,王子騰並未放在心上。
“嗯,家中請有塾師授書。”賈政心中一緊,今日這位內兄怎地如此怪異,問起這些話題來,以往可從未問過自家家事。
似乎是覺察到了妹婿的疑惑,王子騰扶額笑了笑,“前幾日裡,部裡左侍郎張大人問起我那馮家大郎年齡,嘖嘖稱奇,說十二歲就能如此本事,現在又去了青檀書院讀書,言外之意也很是期許,另外不知道張侍郎從哪裡得知說你家寶玉銜玉而生,問在哪裡讀書,我說在家,左侍郎有些不解的模樣,……”
“啊?”賈政自然知道內兄所說的張侍郎是誰,現在臨時執掌兵部事務的左侍郎張景秋,居然也知道馮家大郎去了青檀書院讀書,順帶問起了自己這個孽子,想到這裡賈政便是又羞又氣又急。
見賈政臉色不太好看,王子騰多少也是知道自己妹妹對這個嫡子過於寵溺,以至於已經十歲的人了,居然還在家中廝混,歎了一口氣:“存周,你回去也還是考慮一下,若是寶玉滿了十歲,恐怕也是要考慮尋個合適去處,再不濟也要考個秀才,以免日後被人戳脊梁骨。”
“二兄說得是。”賈政趕緊言是。
“那馮紫英去了青檀書院不過一月,據說便頗得齊永泰和官應震的看重,我也未曾想到馮家這祖祖輩輩都是馬上討生活的武夫,居然能生出一個讀書種子來,聽說沒準兒還真能考出一個舉人來。既如此,寶玉也未嘗不能一試,縱使不如,但若能學其兄長讀出個秀才來,那也能讓賈家不至於受人輕視。”
王子騰也是從張景秋那裡聽聞馮紫英的情況的。
他和張景秋不是一路人,但張景秋是文官出身,天生就要壓自己一頭,雖然太上皇並不太喜歡此人,但是這卻是皇上推出來的人選,便是太上皇也要忍讓一二。
文官這幫人始終是大周第一大權勢群體,他們有士人作為後盾,便是皇帝都要容忍幾分,或許唯一能夠擊垮他們就是他們自己,王子騰心裡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念頭。
王子騰的話讓賈政也是既緊張又有些汗顏。
馮家的確算不上什麼,四王八公十二侯的武勳裡邊,他們根本就排不上號,說句不客氣一點兒的話,如果不是馮唐當了幾年大同總兵,一個雜號的神武將軍,還沒有放在一門兩國公的賈家眼裡。
這還沒有說姻親王家當家人王子騰已經是兵部右侍郎兼京營節度使了,連馮唐還不是得屁顛屁顛的去撞王子騰的木鐘?
但現在馮紫英卻一下子成了許多人眼中的香餑餑,有膽魄,運氣好,而且關鍵還能讀書,這就太招人恨了。
賈政歎了一口氣,對比之下,人家就自然而然的要把目光望向自家那個當年銜玉而生被譽為可能會有大富貴造化的兒子了。
大富貴造化從何而來?賈家都一門兩國公了,襲降之下,怎麼大富貴造化?除了讀書,還能哪條路?
“二兄說得是,回去之後愚弟定要好好教育寶玉一番。”賈政咬牙切齒道。
“唔,能讀書出來,那自然就是另外一番造化。”王子騰無可無不可的道,說實話,他對賈寶玉讀書並無太大信心,但卻不能給妹婿提醒一下,“嗯,你們家三姑娘比寶玉小些吧?”
“啊?”賈政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探春?小一歲,……”
“嗯,尚未定親吧?”王子騰撫摸著下頜,“比那馮紫英小三歲,倒也合適,……”
“這個……”賈政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接受,“是不是太小了一些?”
“說到這裡吧,也不算小了,明年也就虛歲十歲,再等幾年,不也就可以了?”王子騰搖搖頭。
“二兄,那也可以再等兩年,……”賈政還是有些遲疑,覺得那馮紫英不過是一時間趕上了,運氣好而已,能不能讀出書來,他並不看好,自己也讀過那麼多年書,深知這讀書科考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等兩年?等兩年若是那馮紫英考中了舉人怎麼辦?存周覺得他還會接受這份親事麼?”王子騰哂笑:“若是我妹妹嫡出還差不多,算了,存周你先考慮考慮吧,也不急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