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心思微動,瞥了一眼身旁的平兒和豐兒,漫聲道:“平兒,你帶豐兒先去把上房收拾出來,看這樣子,馮家大郎和寶玉怕是吃了酒要歇息一下,……”
平兒知道這怕是他們兩口子有私密話要說,點點頭,帶著豐兒去了。
“怎麼了?”賈璉有些奇怪,居然把平兒支開了,平時兩口子對平兒可是葷素不忌的,那是鳳姐兒的貼心人。
“你說這寶玉真要去書院讀書,能讀出來麼?”王熙鳳示意賈璉跟著自己進了大屋,賈璉見寶玉和馮紫英也正是說得來勁兒的時候,也就跟著鳳姐兒進了屋,“問這個乾甚?”
“我看老祖宗和姑母內心還是盼著寶玉能讀出書來的,起碼考個秀才或者進國子監吧。”王熙鳳不緊不慢的解開外罩的披風,露出妖嬈豐美的身子。
“我剛才也問了紫英,難。”賈璉倒沒想那麼多,“寶玉心性浮躁,定不下性子來,可這經義就是靠苦讀出來的,他坐不住啊,怕是考個秀才都難,想當年珠哥兒可要比他強太多,也隻是考了個秀才而已,我覺得寶玉最終還是隻能去國子監吧。”
“去國子監那也算是讀書人了。”王熙鳳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
賈璉打量了一下對方,“你今兒個怎麼了,說起話來怎地陰陽怪氣的?國子監的確算讀書人,那你相公我也算讀書人,隔壁蓉哥兒也算讀書人,但那有用麼?難道寶玉國子監出來還能去京外當個佐貳雜官?他那個性子,就算是他自己敢去,老祖宗和老爺太太也不敢放他去吧?”
國子監生裡除了舉監外,其他監生也可以做官,可這身份太尷尬,比正牌舉人尚且不如,隻能做佐貳雜官不說,還必須去外埠,不能留在京裡,便是順天府都不行,京官就更彆想了。
即便如此,那也要排隊,還得要有關係方能授官,所以京中勳貴子弟們更多地還是把這個國子監生身份當成一種弄個虛銜的台階。
說穿了就是裝點門麵的東西,比如掛個龍禁尉身份,連點卯都不用去,和賈璉捐來的同知異曲同工,隻不過好聽一點兒罷了。
賈璉當年本來隻要在國子監多混兩年也能行,但是實在不願意在那裡苦等,索性趕著機會花了點兒錢,直接捐了一個同知了事兒,反正他就沒覺得自己是讀書人,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王熙鳳見自家男人不耐煩了,這才輕聲道:“可那馮大郎不也說寶玉日後可以去國子監,然後再去書院讀書麼?”
賈璉輕蔑的一笑,“你還真以為寶玉能和鏗哥兒比啊?我告訴你,我也讓蓉哥兒打聽過鏗哥兒在國子監的表現,那人家是真的半年如一日,認認真真讀書,要說那國子監啥德行,我太清楚了,可就這樣,人家鏗哥兒就能在那裡踏實讀書,連蔣祭酒都對他讚不絕口,要我說,鏗哥兒縱然不去青檀書院讀書,那也是能考中舉人的,大不了晚幾年罷了,……”
見王熙鳳意似不信,嘴角輕輕下撇,身子卻是一扭,吃了幾盅酒,本身就有了幾分酒意的賈璉見了女人那火紅色緞襖下的凹凸身子,立時便有了幾分感覺,伸手一撈便把女人拉入懷中,一隻手便猴急般的插入衣襟裡胡亂摸了起來。
王熙鳳猝不及防,沒想到自家男人這般猴急,又好氣又好笑又著急,那邊寶玉和馮大郎還在吃酒,隔壁平兒還帶著豐兒在收拾屋子,這廝卻恁地癲狂起來。
“你魔怔啦?”王熙鳳扭著身子躲著對方,一邊推搡著,故作氣惱的道:“你再這樣,我就要叫平兒進來了。”
“叫就叫,難道我還怕了那小蹄子?惹惱了爺,今兒個一並把你們兩給辦了。”賈璉毫不在意,解開衣襟,露出半邊赤**膛,靠在床頭上,越發放肆。
“行了,這大白天的,哪有你這樣當爺們兒的?寶玉和馮家大郎還在那邊呢,沒地教壞了小孩子。”王熙鳳見躲不過去,也隻能由著對方亂來一陣,這還有外人在旁邊,晾他也不敢真刀真槍的亂來,“和你說事兒呢,你還沒有說完呢。”
一邊享受著這難得的溫存,賈璉也信口道:“你道那青檀書院要比其他書院寒磣許多,也小不少,為啥名氣這般大?那就是因為風紀太嚴,一般人根本吃不消,縱使尋得了薦書去了,吃不了苦的,讀書沒悟性的,那月考季考不過,一樣也被淘汰回來,與其那樣灰溜溜回來,還不如不去自討沒趣,那鏗哥兒去了三月,這一年就算完了,卻闖下了偌大名聲,你以為沒點兒讀書本事能行?其他三家書院也差不多,你覺得寶玉能吃得了這個苦?”
“這麼說寶玉便是去了國子監,要想去書院讀書,也是不行的?”王熙鳳若有所思的道。
“寶玉能像我一樣在國子監混個行頭,也就算不錯了,就怕他在國子監裡像蓉哥兒一樣,跟著裡邊兒的人學壞了,二叔不也就是最擔心這個麼?”賈璉笑著道:“至於去書院讀書,哪也不過是說來聽聽,讓大家心裡有個念想罷了。”
“人家蓉哥兒怎麼就學壞了?”王熙鳳撇嘴,“你成日裡還和人家飲宴聽戲,卻在背後說人家壞話。”
“哼,你也甭替他掩飾,他成日裡在你麵前表現,當我看不見?”賈璉把手從鳳姐兒懷裡抽了出來,冷笑著站起身來,“爺早就想找個機會敲打敲打他,再要這般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心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