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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江船廠的情況要比清江船廠好了太多。
這裡原本就是前明海船製造基地,大周立朝之後,這裡又雲集了大周最多最優秀的造船工匠,隻不過這麼多年來,大周的禁海令讓這裡日益萎縮,雖說比清江船廠好得多,但是便是以馮紫英這個外行來看,也知道現在的龍江船廠真的是夠嗆。
都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便是這些造船工匠手生了這麼多年,很多技術自然就生疏了,再要讓他們馬上上手造船,估計都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見幾個官員都是臉色陰沉,工部工部龍江提舉司的幾個官員都是心情忐忑,而魏廣微也是歎息不止。
這等情況比起清江那邊要好多了,雖說也是不中看,但是這卻不是哪一個人能弄成這樣的,這是大周朝廷自個兒自廢武功,把這給閒著,除了造些沒啥技術含量的漕船,其他船也就是零零碎碎的造些,若是大海船,怕是想也不要想了。
回到迎賓館,崔景榮便把幾人招來商議。
說來說去,大家都知道這造船的事兒來不得半點含糊,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問及船廠和提舉司那幫人,他們自己都沒底氣,可想而知,這開海之略,若是都被海外商人所控製,那真的就成了喧賓奪主了。
”紫英,你怎麼看?“
這句話幾乎要變成“元芳你怎麼看”的翻版了,這南下江南之後,崔景榮用得最多的便是這句話,馮紫英和其他人也都習以為常。
“崔公,下官也沒有什麼看法,龍江船廠雖然比清江船廠略好,但是隻怕這麼多年沒有造過海船,對海船技術隻怕還停留在一二十年前的水準上,可據下官所知,便是那走私海商的海船水準也已經遠遠超出了龍江船廠所造的船,而且從兩廣閩地傳來的消息,來自西夷人的海船其遠海航行能力更勝於我們大周海船,這等技術如果我們不能迅速掌握,隻怕這開海之事弄不好就要成為引狼入室之舉,若是那西夷人、倭人儘皆掌握大型海船製造技術,其船上據聞多有火炮,那我們沿海之地豈不成了任他們出入的自由之地?”
馮紫英原本也沒對龍江船廠抱有多大希望,幾十年都不造海船了,你還能指望他們乾什麼?
在看過清江船廠之後就更是如此,但總還是抱著一份希望,就算是不能造,那麼起碼基本的工匠技師水準不能太差吧?
但現在看來,也隻能說比清江船廠好而已,而想要承擔起為未來的水師艦隊造船,恐怕純粹是癡心妄想。
想一想這等事情都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一年兩年能辦成的事情,馮紫英心裡就又焦躁起來了.
這等大周海疆也是承平日久,北地九邊起碼邊軍還有些緊張感,但是在海疆這邊無論是地方官府還是衛所營軍,都還停留在如何對付登陸的倭寇心思上,完全就沒有想過在海上如何剿滅倭寇,可一旦西夷人甚至倭寇把火炮技術運用到戰船上,大周如何能抵擋得住?
縱然不會變成兩百多年後那種情形,但是想想西夷人可以在這大周沿海縱橫,這種憋屈滋味就難以忍受。
馮紫英的話讓幾個人的臉都陰了下來。
奈何這龍江船廠的情形就擺在那裡,登萊那邊王子騰還指望著這龍江船廠的工匠技師能迅速過去,從遼東那邊儘快伐些大木運來開海建水師艦隊,現在看來,這顯然不可行。
可若是王子騰那邊要求得不到滿足,不但軍方的反對聲肯定會加強,而且北方士人的不滿情緒也會加大。
遼東乃是九邊鎮守的重中之重,而如何保障遼東的糧秣後勤才是最重要的,更勝於薊遼,這也是當初北方士人和南方士人達成妥協的基礎。
“紫英,從清江到龍江,以我看,這官辦造船除了養了一大堆祿蠡外,好像真的是無甚好處,我也聽聞那淮安、臨清和這金陵民辦船廠,若是造那漕船成本要比咱們清江船廠所造低六成甚至更多,比起龍江船廠也要低四成,而且質量更甚,不知是真是假?伯輔,你聽說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