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現在南京刑部和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並未將此人列為緝捕對象,但是隻要自己想要收拾他,一樣可以將其送入大牢,再來慢慢收集證據。
“大人不是刑部官員,也不是浙江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員,對付王某這樣的角色,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卻對大人江南之行毫無意義,大人也不需要區區王某一個項上人頭來謀取功名,王某又有何懼?”
王九玉坦然道:“至於大人所言鹽務一事,王某此番來拜見大人,卻非大人所想那般。”
“哦?”馮紫英訝然問道:“看來王先生是有為而來啊,也罷,那王先生說一說吧,下官倒是很好奇王先生有求於本官何事。”
猛漢欲言又止,卻看了一眼屋裡其他兩人。
馮紫英略作思索,“文言,你們先出去。”
“大人!”汪文言皺起眉頭。
“無妨,若是這位王先生真有意要做些對本官不利的事情,先前就已經動手了,再說了,本官可不是白麵書生,……”馮紫英傲然一笑。
汪文言這才想起自己這位未來的東主也是武勳出身,久經戰陣之人,也曾經在西疆平叛之時獨闖草原,若是沒兩刷子豈敢有此大言?
見馮紫英態度堅決,汪文言也隻能妥協。
他也知道這個王九玉甘冒奇險來見馮紫英肯定是有特彆重大之事,而且他甚至預感這王九玉也不過是表麵之人,其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勢力。
不過為了預防不測,他還是安排秋水劍派的人就在門外不遠處,剛好處於聽不見二人談話,但是卻能見到人的位置上。
若是那王九玉真的有什麼異動,隻要馮紫英能稍微延阻一下,接應之人便能趕到。
房間裡隻剩下二人,馮紫英這才道:“這下你可以說了。”
點點頭,王九玉也知道馮紫英時間寶貴,能給自己這樣一個機會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也不繞圈子,徑直道:“小的聽聞擔任此番前來便是為朝廷籌集軍餉,不知可有此事?”
馮紫英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地掃了一眼對方,一時間卻沒有說話。
對方的消息倒也不算是謬誤。
歸根結底,無論是籌辦錢莊,還是收取特許金,甚至是為抵押海稅做準備,都是籌錢,而且是要在較短時間裡通過各種渠道來籌錢。
當然對馮紫英來說,籌錢固然重要,但是卻要按照一定的規矩來籌,不能搞什麼捐輸或者攤派之類的明搶,那既是有辱斯文,損害朝廷威信,更重要的是壞了朝廷例製,以後的危害更大。
見馮紫英不搭話,王九月有些訕訕地撓了撓腦袋。
他一個鹽梟,何曾和像馮紫英這樣的文官打過交道?
以往也不過是和巡檢司裡的人打交道,今次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會走這一遭,要說那也是提著腦袋玩兒。
若非有人給他再三保證和闡明理由,他是萬萬不願意走這一遭的,甚至連前麵那些話也是有人專門教授了的。
“呃,小的受人之托,是想來問一問這東番拓墾之事。”王九玉吞了一口唾沫,乾巴巴地道。
東番拓墾?
馮紫英大為驚奇,這一個私鹽販子居然要問起東番拓墾的事情來了,莫不是這廝意欲轉行,要學著龍遊、安福商人搞長期投資來玩拓墾了?
東番拓墾之事也不是秘密,龍遊商人和江西安福商人自己已經見過了,提到了東番拓墾之事,明確了朝廷對東番拓墾的態度。
這讓龍遊和安福一幫商人精神振奮,他們在雲南姚安拓墾備受當地官府打壓,但此次卻是朝廷主動要求他們來協助拓墾,而且開出了很好的條件,這也讓他們大喜過望。
對於龍遊商人來說,東番並不陌生,隻不過以前從未想過要跨海去拓墾,而且東番之地雖然距離不遠,但卻是隔海,而且當地山民民風彪悍,要想去那裡拓墾必定要和這些山民發生衝突,這就和在雲南姚安那邊拓墾不一樣了,若是沒有官府武力支持,拓墾便是休想。
而且茲事體大,對於商人們來說也是一個風險機遇並存的挑戰,他們也需要做一番調查了解之後再來計議。
沒想到這幫私鹽販子也想要拓墾,那可真的就是言外之喜了,馮紫英狐疑地看著對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