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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修在觀察打量幾位上門的女子時,幾個女人自然也在仔細觀察這位率先成為馮大哥嫡妻大婦的女子。
林黛玉她們都很熟悉了,但是對沈宜修她們卻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今日一見,當然要看個仔細。
沈宜修的形象還是符合她們心目中的印象的,從晴雯經過金釧兒、香菱等人傳回到賈府中,也能讓她們對沈宜修相貌、性格有一個大致了解,蕙質蘭心,秀外慧中,精於詩畫,待人和善但有主見,這些評價都慢慢讓幾個女子樹立起了對沈宜修的第一印象。
今天的見麵不過是一種印證。
沈宜修的話語腔調已經基本上和三春與湘雲差不多了,長期在京師城中居住,吳音甚至比黛玉還要淡,但是還是能聽得出來一些江南口音。
這一番和諸女的對答寒暄也讓諸女見識了這個出自書香世家的名門閨秀風采,進退有度,親和而不媚俗,大方而不失優雅,委實令人心折,連黛玉都要承認自己在待人接物上不如對方。
這裡邊迎春對沈宜修的興趣甚至比寶釵和探春都還要濃烈,隻不過素來沉默敦厚的她在這方麵掩飾得也很好,但她的確想要了解眼前這個看似和藹可親的女人待人究竟如何。
父親有意要把她許給孫紹祖的傳言已經在府裡邊傳了許久了,雖然父親從未向她正式提起過,但是母親卻很隱晦的提到過此事,隻是說父親尚未作出決定,這讓迎春既惶恐又害怕。
她知道自己是無力反抗父親做出的決定的,同時也清楚自己的態度對父親來說毫無影響,甚至連母親也都從不敢真正反對父親。
或許在家裡,隻有兄長勉強能在父親麵前有一些話語權,但若是在以前,迎春也從來沒指望過兄長,因為兄長那點兒可憐的話語權一樣會在父親麵前碰得鼻青臉腫。
在她都已經絕望之時,情況卻起了一些變化。
兄長從揚州回來之後,就有些不一樣了。
首先是父親母親對兄長的態度發生了巨大改變。
特彆是父親,與兄長的說話態度和語氣都變得和善了許多,再無複有往日盛氣淩人和蠻橫責罵的情形。
兄長反而在有些時候變得不耐煩,偶爾還要頂撞父親一兩回,也沒見父親怎麼生氣。
這是兄長身旁幾個小廝和父親身旁仆人那裡聽來的,不會有假。
還有就是兄長的手裡的閒錢明顯多了起來,甚至都能偶爾給自己和司棋一些零碎銀子和金銀錁子了,節前還給自己買了兩樣首飾,據說要花三五十兩銀子,這在迎春十六年的府裡生活是從未有過的。
要知道以往兄長便是要從掌管公中的嫂嫂那裡要上一二十兩銀子都不知道要花多少口舌,還得要看嫂嫂心情好不好。
但現在兄長似乎根本就沒有再和嫂嫂有什麼經濟上的攀扯,反倒是嫂嫂經常拐彎抹角地尋摸兄長的收入來源。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道理迎春雖然不懂,但是她卻知道自己父親是個最愛黃白之物的,兄長手裡寬裕,時不時也會買上一些物事孝敬父親,自然就讓父親喜笑顏開,老懷大慰。
比如年前買的一個翡翠鼻煙壺便讓父親喜不自勝,成日裡在闔府上下麵前誇讚兄長孝順,順帶又含沙射影的敲打嫂嫂,把嫂嫂氣得幾日都沒出來吃飯。
這種狀況的變化讓迎春看到了一絲希望,正因為如此,迎春才在司棋的攛掇下壯起膽子找到了兄長,向兄長說了自己不願意遠嫁給那孫家。
原本迎春以為兄長肯定會態度嚴厲或者不以為然,但是未曾想到兄長的態度卻很含糊,隻說這是父親決定的事情,他無力改變,但是話語一轉,卻又問自己如果不願意嫁入孫家,打算怎麼辦。
這個話題倒是把迎春給問住了,便是心裡有些想法,迎春也不敢在自己兄長麵前說出來,隻能模棱兩可地哀求兄長替自己尋個好人家。
直到現在迎春都能清晰的記得當時兄長臉上的表情有些奇異,看著自己上下打量,讓迎春當時都有些羞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