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兄長卻又歎了一口氣說,這事兒不好辦,主要是自己的身份太尷尬,還說若是一個尋常小戶人家的良家女子那都要好辦許多,就像隔壁東府珍大嫂子的兩個妹妹一般,可自己卻是榮國府裡的小姐,偏生又沒生對娘胎。
當兄長說到就像隔壁東府珍大嫂子的妹妹一樣時,迎春心裡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莫不是兄長也有這個意思?
但兄長卻又話鋒一轉,問起自己什麼想法,還有父親未必會應允如何如何,讓迎春也不敢在深問下去。
一直到最後,兄長雖然應允了自己的哀求,甚至說大致了解自己的心思了,但是卻沒有給自己任何肯定的承諾,隻說讓他好好想一想,還得要看看自己父親的想法。
從兄長含糊的話語和詭異的眼神中,迎春似乎覺察出了一些什麼來,這也讓她內心生出了一份希望。
或許自己真的可以不嫁到那個粗鄙暴戾的軍漢家中,想到這一點,迎春內心也是無比渴望。
所以今日跟隨著姐妹們來馮府,她也就是想看看這位傳聞中待人和善,連兩個胡女出身的尤氏姐妹都能得到很好的對待,氣度嫻雅的馮家長房大婦是不是真的那般。
現在看來,好像第一印象還真的挺好。
迎春也想過如果能和林黛玉做姐妹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一來表姊妹一起嫁入馮府,人家為正妻,自己為妾,自己無所謂,但隻怕父親顏麵上過意不去,而且最關鍵的是林黛玉和馮大哥成親還要等足足兩年時間,而自己今年就要滿十七了,自己家裡不可能讓自己等到十九歲再來出閣。
沈宜修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最沉默敦厚的女孩子在用一種特殊的目光觀察打量自己,對她來說,這幾個女孩子都是客人,在林黛玉的邀請下來一起拜訪自己,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親善態度。
林黛玉和她們都是親戚,而且她們都和自己年齡大致相若,未來肯定會有更多的機會來往交流相聚,這對於自己嫁入馮家之後的生活也無疑是一個難得的豐富機會。
丈夫也和自己說過了,並不希望自己嫁過來之後就囿於府裡邊這樣一個小圈子,有更多的閨蜜和朋友來往,他樂於見到。
丈夫的這種態度讓沈宜修都覺得驚訝,很少有男人會有這樣一種坦蕩開闊的心胸的,哪怕是自己沈家包括父親和兄長,恐怕都難以做到這樣的胸襟,這越發讓沈宜修覺得自己沒嫁錯人。
而且她感覺得到,丈夫是真心實意地說這番話,而非心口不一,丈夫還鼓勵自己和府裡邊的丫鬟們多搞一搞各種讀書習字畫畫,或者撫琴下棋玩牌,投壺踢毽這樣的活動,免得在家中悶得慌,在天氣合適的時候,也可以出門走一走出去看一看,比如到京郊自家莊子裡去看一看住一住。
這種心胸態度讓沈宜修都覺得自己猶如在夢中。
寶釵則是抱著一種交好的態度而來。
她相信馮紫英能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這種信心源於馮紫英每一次的舉動從未失敗過,那麼也許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就真的要和這位大少奶奶以姐妹相稱了,而自己將要扮演三妯娌中的關鍵一環。
黛玉和自己關係雖然不錯,但是黛玉要兩年之後才會嫁入馮府,而自己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自己即將麵對的是馮府二房這一房,打交道更多的恐怕除了未來的公婆外,就是這位長房大少奶奶了。
看看今日府邸院落,也許一年半載後自己可能就要生活在同樣的環境下,甚至可能還要和眼前這一位每日都要笑臉相迎,寒暄相處。
花廳中,沈宜修坐上了主位,而其他姊妹們卻是坐在了她的對麵一順兒椅中,二尤則坐在了她的下首。
話語然是繞不過馮紫英的,正是春假期間,卻沒撿到這位主人,也讓一乾女孩子們很是驚訝。
“馮大哥還沒起床?”黛玉頗為震驚地問道。
據她所知,好像馮大哥從來都是早上準時起床鍛煉的,也因此而要求自己早上起來習練傳授給她的鍛體養氣術,怎麼馮大哥現在卻成了起不了床了?難道成親之後就變成了這樣?
見黛玉妙眸中帶著一絲疑惑不解,沈宜修臉也忍不住微微發燒,這在彆人看來似乎就是自己的問題了,很容易引發一些其他想法,成親之後,從此君王不早朝?
“嗯,他可能正在洗漱,昨兒個他來了幾個原來的書院同學來觀雪賞梅,昨晚在一起飲酒,你們知道你們馮大哥的,酒量甚潛,可作為主人又不能不陪著儘興,所以就多喝了幾杯,醉得一塌糊塗,最後都是被抬上床的。”
昨日到最後馮紫英是酩酊大醉,差點兒不省人事,其他人也都是儘歡而歸,可以說這麼些年來,這是馮紫英喝得最多的一次,也是最儘興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