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按照你這麼一說,那就是這幫人可能根據地還是在永平這邊,但是可能部分人員已經潛入到了京畿,甚至進了京城?”馮紫英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若有所思,“他們在動了手之後沒有返回永平府那邊,而是徑直奔赴京師,但從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幾人中能夠得到映證的都是在永平府境內呆過好幾年的了,突然就直接去京師了?”
這個時代的人要跨州過府的流動可不簡單,除非是那等遇上災荒的流民,尋常商旅外出,那都是要有官府手續,普通人興許一輩子都沒有離過縣境甚至鄉境。
這種在一地逗留幾年突然就外出,而且在路上作案行刺,卻不回出來的老巢,而是去了京畿,也不懼怕官府的查緝,這說明人家在京畿之地是早有安排落腳。
如果聯想到馮紫英是臨時性去玉田縣那沽河渡口,那這一場刺殺就越發顯得蹊蹺詭異了。
路上偶遇發起刺殺,失手之後直奔京畿藏身,這怎麼都覺得不合理。
京畿再怎麼說也是首善之地,治安管控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嚴格,尋常盜寇也都不敢進京畿,便是永平那些仇視自己的士紳們似乎也做不出這麼不合常理的事情來吧,或者說真的背景已經大到了不懼怕在京畿落網,落網也能有人解決掉?
“就目前我們查到的這些情況的確有些古怪,還需要進一步核實,但他們已經進了京師,京師城中百萬人,要查的難度就要大許多,縱然有倪二的幫助,也不容易……”
吳耀青沉吟著:“宛平和大興二縣各占一半,恐怕還需要動用這兩縣官府的一些人和巡捕營的人慢慢來摸才行,如果是在城外,或許還要簡單一些。”
“京師城?”馮紫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不急,總會有機會的,我倒是很想看看這幫人針對我來究竟是為什麼,另外他們背後還有沒有其他人。”
馮紫英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但是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如果自己真一直呆在永平府,那京師情況太過複雜,名不勝言不順的話,還真的不好查。
但如果自己出任順天府丞,許多問題都迎刃而解了,便是天王老子府上,他都敢去碰一碰,查一查。
“耀青,這邊的情況你再好好全麵梳理一下,尤其是和京畿那邊有關的,一定要梳理細致,……”馮紫英點點頭。
“啊?”吳耀青訝然地抬起頭,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
“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重返京師了。”馮紫英不打算瞞著自己這邊這幾個最重要的助手幕僚。
“啊?!大人要回京中,是入朝麼?”吳耀青大為震驚。
馮紫英從翰林院出來外放不過一年,又回朝中?
雖說朝廷裡更顯赫名聲更好聽,但是對他們這些幕僚來說,尤其是像他們這種更側重於實務的幕僚來說,發揮餘地就要小許多了,比如像禮部、吏部、工部這些就更狹窄了,倒是兵部、刑部還有些機會。
“不,是回京但不入朝。”馮紫英笑了笑,“是順天府。”
“順天府?”吳耀青也算是半個官場人,明白順天府的官員品軼。
府尹不用提,肯定說不上,順天府治中便是正五品,從永平府同知調任順天府治中算是平調,看上去應該更光鮮一些,畢竟是順天府嘛。
但治中上邊還有兩個人,府尹和府丞,隻能算是三號人物,而且下邊通判人數眾多,也都各掌一方,相當於治中的副手助手,如果治中壓不住通判,那就有些棘手了。
“怎麼?”馮紫英微笑。
“若是治中的話,大人日後怕是有的忙。”吳耀青笑了起來,“不過這樣也好,大人在順天府治中一任,便是哪裡都能去得了。”
“誰說我是去當治中?我在永平府做了這麼多事情,難道朝廷就以一個治中酬功?”馮紫英傲然反問。
“啊?”吳耀青一下子明白過來,大喜過望:“若是大人出任順天府丞那就是太好不過了,簡直是天生為大人準備的,我等便更能為大人做事,……”
順天府丞!正四品大員!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