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老爹在遼東兩年,加上把曹文詔、賀人龍和尤氏兄弟這些老下屬帶了過去,已經在薊遼立住了腳,而且尤世功更是在老爹力薦下成為薊鎮總兵,這就是轉移地圖帶來的好處。
當然尤世功升任薊鎮總兵有多方麵原因,一是薊鎮的確需要一個作風穩重的宿將坐鎮以牽製牛繼宗控製下的宣府鎮,二來永隆帝也有拉攏和分化老爹麾下諸將的意圖,現在尤世功和永隆帝關係的確密切了許多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不過尤世功也非那種白眼狼,對老爹依然十分尊重,這不算是壞事。
一個不能推薦自己屬下上位的武將肯定是失敗的,至於說推薦上去之後人家羽翼豐滿肯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為你馬首是瞻,那也很正常,隻要有這份香火緣在,那麼就不一樣。
老爹在大同鎮乾過總兵,屬於宣大總督下轄,本身就在宣大這一塊有著很深厚的人脈,後來又去榆林當了一任總兵,並且成為平定寧夏叛亂的主力,在三邊也建立了相當影響力。
現在坐鎮遼東,把李成梁在遼東的影響力逐漸消除,確立了馮家在薊遼這一塊的地位,如今如果再去三邊當總督,甘肅鎮、寧夏鎮和固原鎮也就意味著要納入老爹的勢力範圍。
以老爹的人脈和手段,哪怕隻呆上一年半載,利用現在裁撤合並三邊四鎮的契機,也不難把三邊經營成馮家穩定的後院。
可以說日後九邊重鎮,馮家的影響力就無出其右了,但是這又都是在朝廷的一手安排下造成的,並非馮家有意要做什麼。
太平時節,這馮家在軍中的影響力倒也沒有什麼,隻要王朝穩固,沒誰會有什麼其他異心,但馮紫英還真有些擔心當下的大周。
眼見得幾大隱憂都難以化解,甚至隱隱有惡化的趨勢,這種情形下,馮紫英也不得不為馮家多考慮一些,自己可是一大家子人,妻妾成群,現在除了沈宜修替自己生了一個女兒,王熙鳳肚子裡又裝上了一個還不知是男是女,還真的不敢大意,自己還想著嬌妻美妾,千紅萬豔,共聚一堂,享受奢靡浮華人生呢。
這種情形下,老爹在軍中穩紮穩打,自己一門心思在朝中發展,應該是最穩妥之舉,以老爹現在身體狀況,不說像李成梁那樣乾到差點九十歲,起碼再乾二十年是沒啥問題的,有二十年的經營,馮家在軍中的影響力也足夠自己好生享用了。
正因為如此,馮紫英對黃汝良和王永光提出的讓老爹去三邊並不是太反對,而且他也感覺得到朝廷現在是真的無人,遼東局勢現在稍緩,讓老爹去三邊恐怕也真的隻是救急,一年半載穩定了自己老爹還得要回遼東,畢竟遼東才是大周最擔心的所在。
懷著滿腹心思,馮紫英回到順天府衙,這個時候才算是把精力重新放在了府衙裡的事務上。
吳道南現在幾乎是完全放飛自我了,原來自己在永平府朱誌仁起碼隔三差五還要召集自己了解各方麵事務的情況,判案還要坐在堂上周吳鄭王的威武一番,而吳道南卻真正走了一個極端,除了詩會文會,也就是順天府學和儒學教授這一塊事務他還感興趣,過問一下,其他事務基本上就放手了。
這倒也好,無論是自己還是梅之燁以及五通判們,都樂見其成,按照各自意圖去做,原來因為沒有一個主心骨,做起事來還有些躡手躡腳,但現在馮紫英表現出來的強勢,大家底氣都足了許多,是連梅之燁這個和自己不太對路的家夥現在都要積極了許多。
回到府衙裡,吳耀青早已經在守候著了,見到馮紫英進門,便疾步跟進來,“大人,弘慶寺那邊的情況有一些進展了。”
馮紫英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回過味來,“你是說仁慶?”
“對,大人交代之後,我就安排了一組人去盯著仁慶,這家夥十分謹慎,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弘慶寺和衙門裡邊這兩點一線活動,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端倪來,連續兩個月我們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一直到前幾日,這廝在傍晚從弘慶寺側門獨自悄然出行,……”
“哦?獨自一人?”馮紫英來了興趣,仁慶法師和他在衙門裡也見過幾次麵了,甚至還談過一次話,不過不曾深談,自己對僧道事務興趣不大,感覺這家夥還是有些本事的,起碼佛經經義還是鑽研過的,說起來頭頭是道,風度極佳。
“是,就是獨自一人,而且出門之後去了弘慶寺旁不遠處一處宅子,易裝之後再出行,如果不是我們一直盯著,而且幾個兄弟都是江湖上盯梢的高手,能夠從一個人日常形跡中判斷行走姿勢,根本就看不出就是對方。”吳耀青顯得很興奮,很顯然這樣一個結果讓他十分得意,“大人可知他去了哪裡?”
“哪裡?賭坊,粉子胡同?”馮紫英笑了起來,如果是這樣,倒也不奇怪,僧侶壓抑太久,難免也會有需要,守不住清規戒律出來放蕩一番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