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盯著,另外明日我們去西直門翠峰庵那邊轉一圈,看一看。”馮紫英覺得還是要實地去查探一番增加直觀感受,否則心裡始終不踏實,“另外,我府裡那兩人查清楚沒有?”
“易州那邊去了人,但還沒有回來。”吳耀青頓了一頓,“但這邊觀察,尚沒有發現其他異常,這二人很謹慎。”
“越是如此,越是不敢放鬆啊。”馮紫英點點頭,“耀青,鐵網山秋獮,多半是要出點兒什麼事兒,我有這種預感,但究竟出什麼事兒,就不是我能預測出的了,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我能感覺得到種種異樣,難道朝廷這麼多人都毫無覺察,還是大家都在裝聾作啞掩耳盜鈴?”
這個問題吳耀青沒法回答。
二人正說間,汪文言也趕了來,馮吳二人又把情況和汪文言介紹了,汪文言的心思更縝密,“若說白蓮教在這個時候要起事造反,我始終不太相信,他們憑什麼?大周氣數還沒儘呢,再說了,白蓮教內部也是亂哄哄的,啥都有,沒形成統一指揮,如何成事?我感覺他們更像是打算配合什麼人造勢一樣。”
“白蓮教就這麼甘願為人作嫁衣裳?”吳耀青反問。
“也許為王前驅,才能證明自己的實力。”汪文言應了一句。
馮紫英悠悠歎了一聲,“我們現在也都隻能是憑空猜測,也隻有等到有些事情爆發出來,我們才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人,其實我們可以做的還有很多。”汪文言建議道:“京畿之地不容有亂,除了京營外,薊鎮才是關鍵,尤大人那裡不妨再提前聯絡一下,若是大人不放心秋獮期間京畿安全,尤大人那裡,五城兵馬司,甚至永平府那邊,不妨都打一打招呼,加強聯係,總歸沒有壞處。”
“嗯,我也有此考慮。”馮紫英略作沉吟便道:“京畿穩定乃是大事,我不知道皇上和朝廷有和安排,但是能做的還是要做一做,我已經和登萊水師提督沈有容去信,請他北來一趟,……”
汪文言和吳耀青都是變色,“大人,這使不得!”
外鎮大將無旨進京,形同叛亂,按律當斬,這不但害了沈有容,而且也要害了馮紫英自己。
“我知道,我沒讓沈有容進京,他是水師提督,巡視整個北地海防在職責範圍之內吧?我打算去一趟大沽,和他見一麵。”馮紫英擺擺手,“大沽正在籌建軍港,當然更重要的用作民用,可以大大減輕榆關的壓力,日後榆關主要負責永平府、東蒙古以及遼西走廊的貨物進出,而大沽會逐漸成為漕運的替補,甚至逐漸取代運河的作用。”
汪文言皺了皺眉,“衛河疏浚是個問題。”
“是有些問題,但值得。”馮紫英態度堅決:“河間府我管不到,但是如果在漕運出現問題時,京畿物資要保障,隻能通過海運,大沽和北塘都很關鍵,所以我也要和兵部以及薊鎮商量一下,梁城所駐紮的一部多年懶散荒廢,根本承擔不起守衛京畿門戶的責任,也是海上倭寇這麼多年給麵子沒有冒險來走這條線來試一試,否則真要原形畢露。”
大周的軍事體係十分複雜,很難用一套係統的規則來解釋,其中違背正常規則的特例和慣例也很多。
理論上邊鎮有相當大的權限,尤其是在軍事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一條在邊鎮尤為突出,實在是因為一旦敵人打入邊牆,這從大同、宣府、薊鎮到遼東,騎兵都能迅速直抵京師城下,如果還要一味拘泥請旨或者等待兵部下令,那隻能貽誤戰機。
像天津三衛和梁城所都屬於薊鎮管轄,但天津三衛的作用主要就是扼守漕運和衛河的連接點,同時也要防範三角澱起水匪,稱得上兼顧陸地和河湖海防禦,而薊鎮主要職責是防禦北方蒙古人,所以對天津三衛很不重視。
而梁城所情況也差不多,梁城所的職責就是鎮守潮河通海這一線,潮河向上有浭水可通豐潤,有沽水可通薊州,有洳河可通三河(營州後屯衛)、平穀(營州中屯衛),有鮑丘水可達寶坻和泥窪鋪,泥窪鋪是通州陸路到三河的咽喉之路。
梁城所的設立一方麵是作為京畿軍事物資囤儲,一方麵是用於防範海上倭寇襲擊,但前者作用明顯更重要,尤其是倭寇在壬辰倭亂之後幾乎絕跡於北地的情況下。
這也使得天津三衛和梁城所受兵部影響和乾預的時候更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