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神色複雜地看著馮紫英,她算是明自了馮紫英的庭氣何在,不僅僅是馮家的馮唐領軍在外那麼簡單,而是整個士人群體的底蘊,而馮紫英作為其中佼佼者,自然有這個自信
“紫英,那你讓我和你合作,所為何事?”許久,元春才幽幽地道:“既然你都不屑於摻和於諸王爭位中去,為何又要讓我來……?
兩個原因,雖然與士大夫共天下這是原則,但是涉及到個體仍然有許多意外因素帶來的變數,就像是太上皇期間,執政四十年,前期好說中後期,積累起來的威信,就算是文臣對其的政策不滿意,但是也難以抗衡,隻能妥協,這就直接導致了現在大周局麵的舉步維艱,江南的奢靡花費導致財政消耗巨大,吏治的**,西北的貧瘠和鷹爛,東北的困境,建州女真的崛起,西南改土歸流的延滯,一定程度上都是太上皇時期帶來的惡果,所以我們更希望一個不那麼剛愎固執的皇帝,這樣也能讓皇帝和臣僚們更融洽地相處,……”
馮紫英耐著性子解釋道,
元春目光閃動,“這麼說來,朝中諸公仍然沒有做出決定選誰來繼位?
“理論上皇上隻是昏迷,大統繼承是皇上來決定,內閣會給出建議,但現在皇上查迷無法視事,所以隻能等待,縱然朝中諸公有一些傾向性,但是也不會輕易表露出
來,這種情形下,誰都還有機會,如果皇上真的不能醒來,那麼肯定是內閣諸公和七部堂官們來決定誰繼位,但如果皇帝能醒來,那麼內閣就隻有建議權,決定權還是在皇上,所以,諸位皇子們此時肯定都不會放棄,他們的母妃們也不可能就此罷休。
馮紫英說得很輕鬆,這讓元春也是很不適應,如此事關大周江山皇位更迭,居然
在他口裡就輕描談寫地說出來了,而自語氣裡似乎還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然然從容。
想想宮中那幾位,為了些許風吹草動便鬨騰得不可開交,宛如一個個刺蝟,隨時蓬起蝟刺,要給對方以致命一擊,
這兩相對比之下,竟然讓元春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意和失落感,似乎自己以前追求的,爭奪的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在人家心目中也許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無關大局的事兒
這個時候元春心緒的複雜變化,馮紫英就難以摩到了,他隻能大約地感覺到元春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意興闌珊了,精神都著魔了不少,但究竟什麼原因,卻不知道,
我明白了,內閣諸公們不會輕易表態,皇上醒不過來,那麼他們就會不依不饒地爭奪下去,可是內閣諸公就不怕影響到朝局穩定麼?”元春良久之後才強自給自己打氣,帶著幾分希望問道,
隻不過馮紫英似乎毫無覺察一般,自顧自地道:“影響朝局穩定?他們憑什麼影響朝局穩定?他們真有這個能耐,就不需要挖空心思來爭奪這個監國之位了,你再看看這個監國之位究竟在朝中算個什麼?不過是泥塑木偶,做個擺設罷了。
輕蔑中帶著不屑,直白的言語讓人聽得膽戰心驚,不過元春卻知道這也許才是事實。
既然如此,你還需要我做什麼?”元春有些落寞地道,
“裘世安和我說了一番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也許我不太在意這一點,但是從馮家,從我父親那邊來說,也許需要考慮更長遠一些,畢竟我父親是武將,而且執掌大軍,一旦平定了南京的反叛,那西北軍也許聚在諸公心目中失去了存在意義,也許就可以裁達,用各種方法來把這支軍隊削弱下去,這樣朝中諸公才能安心啊。”馬紫英笑了笑道。
元春悚然一驚,目光在馮紫英身上探尋:“紫英,你這話是何意?
“大姑娘難道還不明白麼?”馮紫英先前那麼多誅心之言都說了,自然不會在乎這一點兒了,“馮家的利益和我的身份是有些衝突的,或者說家父的身份和我的身份有些矛盾,我是文臣,而且前程遠大,家父是武人,現在已經位極人臣,江南一旦平定,朝廷肯定要削弱武人的力量,不僅僅是針對家父,所有武人都如此,家父肯定儘可能希望保留更大的權力,人麼,坐上了總督位置,手中兵馬一大堆,自然希望做得更久一些,對下邊跟著自己打生打死的兄弟們也想要給一個更好的交待,這免不了就要博弈,文武博弈,這個時候皇帝作為仲裁者就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