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怎麼辦?」甄氏姐妹都異口同聲,目光傾注在馮紫英臉上。
畢竟關係都自己一大家子的命運,去留都是兩難。
「若是我是你們甄家,寧肯選擇流放充軍,但時間可以短一些,流放充軍三年和本地徒刑十年,在外人看來,肯定流放充軍三年要嚴重得多,寧肯選擇在本地徒刑,更好照料,但是甄家不適合,無數人必欲置你們於死地,留在南京,你們甄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要受多少折磨,如果跳出去,去邊地,可能就不一樣,三年時間轉瞬即逝,……」
馮紫英的話讓甄寶琛和甄寶毓都是遲疑不定。
話雖如此說,但家裡人都是養尊處優慣了,驟然要去邊地,吃得了這個苦麼?
就算是有馮紫英照拂,但一大家子人千裡迢迢流放,水土飲食不服,生瘡患病不知道又得有多少人會死在路途上和這三年裡?
見甄氏姐妹臉帶躊躇,馮紫英也不逼對方,甄家這等情形下能得這樣的安排,已經算是自己在其中好生運作的結果了。
顧秉謙算是很給麵子,默認了自己納甄氏姐妹為妾這一孟浪舉動,不過也專門叮囑道,甄寶琛不適合為妾,其嫁過人的身份如果納為妾,有辱官聲,必然會遭致禦史彈劾,若真是看上此女,納為外室便可,即便如此都一樣不劃算。
顧秉謙算是推心置腹了,隻是馮紫英卻是沒法退縮,好歹睡了人家,人家卻還是完璧呢,被自己撿了個大便宜,現在卻連妾室身份都沒法給,隻能有個外室身份,很是不好意思了。
這也讓馮紫英頗為鬱悶因為外室就不算是正式妾室,那甄家一大家子判處流放充軍的話,那甄寶琛也得要列入其中。
這個情況馮紫英還暫時沒法和甄寶琛說。
「再說了,這發配充軍邊地,也有許多可操作餘地,邊地,順天府也是邊地,大同府也是邊地,永平府也是邊地,隻要有邊牆駐軍的,都算是邊地,未必就非要是陝西和貴州、廣西這些地方。
馮紫英最後這一句話又讓甄氏姐妹眼睛裡綻放出希翼的神采。
若是這樣,那這發配流放就比徒刑劃算多了,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若是在順天府這樣的地方,那能算邊地麼?
當然,肯定不可能是京師城,而可能是諸如遵化、薊州、平穀這樣的地方了。
見女人們臉上都浮起微妙複雜的神色,馮紫英也隻能言儘於此了。
太多寵溺和嬌慣,反而容易讓女人們恃寵而驕,自己身畔女人也的確太多了,馮紫英也知道自己該收斂一些,縱然是有功高不賞需要一些因素來折抵平衡,但是敢說裡邊不是見色起意的因素更多一些麼?
還真不好說,或者說,還真是。
相較於甄家的事兒,李守中的事兒還真就不算事兒了。
雖然李守中得罪的事幾位內閣大佬,但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時過境遷,幾乎可以斷言不會有太大的波瀾了。
當四大家、唐家乃至一乾地方豪強家族的事兒不斷被爆出來,還有四王這等躲在南京城被拖出來打的死老虎,在京師城和江南這邊的報紙都在爆炒這些人時,李守中這點兒事兒如果還要被內閣大佬們耿耿於懷記在心上,就未免太小覷諸公的胸襟了,起碼表麵上會表現出一副根本不計較的情形。
不過,該論罪的還得要按照程序走,隻是李守中這點兒事肯定會擱在最後邊而去了。
現在的李守中名義上是待審犯人,但實際上已經和尋常人沒什麼兩樣了,交了保釋金就能在家優哉遊哉,甚至和常人一樣外出品茗飲酒,一樣寫詩見客。「水溶要見我?」馮紫英訝然問道:「他沒收監麼?」
「水溶肯定是被收監了,就在順天府大獄。」寶祥進來道:「來的是他府上的一名長隨,保釋出來的。」
四王真的算是死老虎了,甚至連韓爌和楊漣他們都不屑於打,一直擱在後邊兒,心思都撲到了這一波接一波的豪強大案上去了。
所以四王也就是所謂的四王本人被收監了,其他人儘皆可以保釋,隻要能交出足夠的銀子,那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