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來到了這裡。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謝溯所知道的東西了——他從另一座城市,來到了這裡。他無處可去,於是迷茫地在這座城市裡遊蕩——然後被徐尹他們看到了,收留了下來。
謝溯在殷染鈺看不到的地方皺起了眉毛——他有點兒後悔了,他不應該那麼做的,徐尹他們對於少年所象征的意味,可能比他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他應該用更溫和的方法才對。
殷染鈺並不知道謝溯現在的想法,他說到了這裡,就停了下來,似乎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
因為對他而言,徐尹無意是一座讓人不敢回視的壁爐,她曾經主動靠過來,給予殷染鈺光明和溫暖,可也是她主動地拋棄了殷染鈺………讓他又被丟到了絕望的深淵底端。
“其他的我都知道。”
殷染鈺的沉默代表的意味,謝溯是清楚的。所以他頓了頓,就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他說:“沒關係,我一直都會陪著你。”
殷染鈺頓了頓,他微微張開了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事物,但是到底也沒有說出來。
他隻是更緊地握住了謝溯的手掌,用身體語言回應他——不要拋棄我。
“他的事情?”
男人已經把需要整理的東西都推到了一邊,他輕輕皺了皺眉,說:“你碰到什麼事了嗎,怎麼忽然會問他的事物?”
“………有些事情,”黎溫朝說:“我想知道。”
“阿景。”
男人在另一頭應了一聲。
黎溫朝說:“你知道謝溯嗎?我記得,你們合作過一次。”
“嗯,”嚴昶景微微皺了皺眉,他有些不明白黎溫朝為什麼會忽然提到謝溯,但是也對此毫不隱瞞:“我和他算是朋友。”
“………………”
黎溫朝沉默了一會兒,他慢慢地說:“那你應該也知道,謝溯………很花心,喜歡包.養.情.人。”
嚴昶景被他的暗示弄得怔了一下,他輕輕搖了搖頭,說:“你是不是弄錯了?他們可沒機會接觸。”
“我沒弄錯。”黎溫朝頓了頓,他的態度格外認真:“我看到了,阿景。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人去問問其他人,我幾個小時前才和謝溯打了一架,看到的人不少。”
黎溫朝並不是會亂開玩笑的那種人,嚴昶景微微皺了皺眉,頓時也認真了起來,他說:“小淩不是應該和他在一起嗎?我也沒聽他說過嚴餘沒在。”
“阿景,”黎溫朝苦澀地笑了一聲,他說:“………我們不是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嗎?你覺得小淩會去在意他嗎?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其實幾個月前就發現他沒在嚴家了,他之前上了一次熱搜,我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我這裡還存了圖,你自己看。那時候我以為………他是因為其他原因,才離開了嚴家,我的經紀人也去接觸他了,那時候他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待著,過得還算好,我也就沒有再去注意他的情況。”
結果就是幾個月的沒有注意,那個少年就已經淪落到了現在的境地。
黎溫朝心裡的酸澀苦悶一股一股地從心臟到其他地方流淌,以至於他連聲音都帶了一些沙啞的味道:“他是被謝溯當成小.情.人,直接空降到了我劇組的,阿景,我看了他身上的情況——你知不知道,謝溯他有生.虐的癖.好?”
………生.虐?
嚴昶景的眉頭已經皺的要打結了,他微微頓了頓,看到了另一部手機的微星上,黎溫朝同時發過來的截圖。
辦公室的網絡狀況十分良好,在嚴昶景點開圖片不到一秒,那張截圖就已經加載完成了,那是一個博主的微博截圖——他發了打了馬賽克的幾張圖片,圖片裡麵的情況看不大清楚,嚴昶景飛快地看過那些文字,就把它劃了過去,去看下一張截圖。
說起來很冷血,嚴昶景在嚴昶淩出生之後,就和弟弟一起去往了國外,隻留下一個被抱養過來的“嚴小少爺”跟著嚴先生留在國內。在那個替代品在國內艱難生長的時候,嚴昶景卻連他的臉都沒有見過一次——不管是相片、視頻,還是真實見麵,他都一次都沒有去看過這個“弟.弟”的臉。
他對待那個替代弟弟承受了很多不必要的東西的替代品,其實是有一些同情的——但是這種情緒,總是會被理智抑製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
他不應該對那個多餘的孩子投入感情,任何感情都不可以,包括同情。一旦他對對方生出了什麼情緒,那麼他在對待自己嚴昶淩的時候,就會難免多出一些不必要的負麵情緒。
嚴家的人,對待自己的家人都格外重視,而嚴昶景也繼承了這一點傳統。他不會為了一個多出來的人而冷落自己的親弟弟,就算一丁點兒也不可以。
這還是嚴昶景………第一次去看對方的臉。
那是一張很漂亮的圖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什麼車廂裡麵,少年臨著車窗,玻璃窗外是一片漂亮的高山和田野。
少年的視線就在外麵。
他輕輕抿著嘴唇,去看外麵的過路風景,烏黑的頭發垂在臉邊,他看起來是有一點不適應的,就像是因為在逃避什麼,才會去看風景的似的。
嚴昶景微微頓了一下。
這是他的………不,這是那個——替.代.品?
原來他是這幅模樣的嗎?
的確是很討人喜歡的好看模樣,讓人看上一眼,心跳就不受控製地加快了。
“………你稍等一下,我去問問。”
嚴昶景頓了頓,先掛斷了黎溫朝的電話,他看著黎溫朝發過來的圖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找到了一條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如果情況真的是黎溫朝所說的那樣,那他肯定是不能不管的。那個替代品………的確是很好看的樣子,他現在還掛著嚴家養子的名頭,如果被謝溯當成小.情.人包養了,那無疑是很讓嚴家丟臉的事情。
黎溫朝被嚴昶景掛斷了電話,但是卻並沒有多少不好的情緒,他很了解自己的這位兄.弟,他現在應該是去求證自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了,他並不懷疑這一點。
在這一點空出來的時間內,黎溫朝已經再次出了門,他的助理沉默地跟著他出來,到了地下車庫,然後當起了司機,把黎溫朝的車開了出來,拉著老板去機場那兒了。
黎溫朝的確是很了解嚴昶景的性格,沒過十分鐘,嚴昶景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他說:“我問了尚叔,他的確沒在老宅,幾個月前就不在了。”
尚叔就是嚴家的老管家,他的父親就一直在為嚴家進行服務,而他現在的兒子,也正在嚴家某一家公司裡麵就職,在被嚴家專心培養,可以說是嚴家的老人了。
這位老管家因為一直留在國內,和嚴昶淩並不太熟,但是嚴昶景卻是他看著長大的,嚴昶景是把他當做長輩來看的。
對於嚴昶景所問的事情,這位老管家從來都不會做出隱瞞,如果是一些不能說的東西,他也會直接告訴嚴昶景,這是需要保密的事情,自己不能把情況告訴他。而殷染鈺的情況,根本夠不到需要保密的那一茬,所以老管家一如既往,把他早就離開的情況,直接告訴了嚴昶景,也沒有問他為什麼忽然要問殷染鈺的情況。
黎溫朝聽著嚴昶景的話應了幾聲,他看著窗外的場景,說:“你讓尚叔去看看他房間裡的情況。”
“已經讓去看了,”嚴昶景說:“我讓尚叔把他在老宅的情況都整理了,老宅幾年前的視頻監控都還存著………”
這就是要徹底把殷染鈺的情況看一遍的意思了。
黎溫朝聽到這裡微微頓了頓,他抿了抿嘴唇,說:“………等等我。”
“我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下午的時候,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