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養子他玻璃碎了(1 / 2)

少年是很好看的。

謝溯一直都知道這一點。

他的皮膚很白, 瑩瑩地透著光,像是某種不知名的名貴玉石。

他的身體在這一段時間的溫養裡, 也慢慢地抽開了條兒,不再是一開始的時候, 那種過分病態的瘦削, 而是有了一些肉,修長又勻稱。

他的聲音很輕。

並不像是一開始的時候,那種毫無感情的稱呼, 而是盛著某種柔軟的東西,讓人乍一聽, 就能想到盛著露水的半開的花。

他說,先生。

這樣的稱呼, 簡直就像是某種醉人的香甜醇酒, 讓謝溯隻是輕輕一碰, 就覺得控製不住地想要沉浸進去。

他想要擁抱他。

親吻他。

念他的名字。

在沒有任何阻擋的時候, 抓住他的手掌,親吻他的眉心。

謝溯在很久之前, 從來不知道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味道,現在他大約知道了, 但是卻依舊並不是很清楚。但是這種朦朧的迷茫感, 卻並不能阻擋住某種甜蜜的邀請。

少年的瞳孔很黑。

他一向都是很沉默的樣子, 眼睛又黑又沉,很難出現什麼波動。但是這會兒,他的眼睛卻是瑩瑩的, 盛著光,像是夜幕裡閃起了星河。

他很主動。

但是並不是處於恐懼或者恐慌,而是另外的,一種沉默而又溫軟的情緒。

謝溯覺得他碰到了什麼東西,那是他想要的,夢寐以求的,溫柔的感情回饋和贈予。

殷染鈺踩著地毯,他試著摟著了謝溯的腰,把自己送到了青年的懷抱裡。

他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噗通。

噗通。

“先生。”

他這麼說,連呼吸都是灼熱而滾燙的,這樣的邀請,讓人根本提不起抗拒的念頭。

這是一次加深感情的機會,謝溯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他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血液的溫度升高,讓他整個腦子都在發燙。

他很想要給予回應。

但是現在不行。

謝溯這麼想著,他緊緊地把少年按在懷抱裡,在幾分鐘之後,又輕輕按著少年的肩膀,把他推了出去。

他的動作很輕,但是其中的拒絕意味卻不容置疑。少年的身體猛地僵住了,他有點兒茫然地說:“………先生?”

謝溯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他不知道怎麼去麵對少年的眼睛,因為對方的主動親近而流淌出熾熱感覺的心臟還在極速跳動,他像是在被火燒,從心臟到嘴唇都十分乾燥。但是與此同時,某種冰冷的黏膩感覺卻像是夢魘一樣地纏繞著他,對他說:

不行。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惡性反應,在他想要親吻少年的時候,與之一起躥起來的,還有從腦海最深處膨發出來的嘔吐穀欠望。

從一開始就不去觸碰,和觸碰了對方之後又惡心乾嘔,這兩種方式無疑都會傷害到本來就遭遇了不幸的受害者,就像是用利刃捅到尚且還沒有結疤的傷口中,謝溯隻能選擇不要讓受害者傷得太重。

他說:“今天………我累了。”

少年抿住了嘴唇。

謝溯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他極力地想要挑選一個好一些是理由:“今天出去的時候………去看了一個工地,車開不進去。”

少年慢慢地垂下了眼睛。

他說:“………嗯。”

氣氛凝固而安靜,謝溯勉強扯了一下嘴唇,他說:“我先去洗澡,你早點休息。”

少年停頓了兩秒鐘,才又回應了一聲。

“好。”

謝溯努力穩住自己,他想要把少年攬回床邊,又害怕這會給他另外的什麼暗示和聯係,於是隻能僵硬著身體,肩膀交錯,逃難一樣地進了浴室裡。

少年凝固在了原地。

謝溯逃難一樣的舉動,他身體上的僵硬,話語間的停頓,都對他傳遞出了某一個訊息。

我厭惡你了。

或許還沒有完全厭惡,但是離徹底的厭惡………也應該不遠了。

就像是溫暖的,燃燒著壁爐的房間裡,抵擋住了嚴寒風雪的玻璃窗出現了裂縫,冰冷的風吹了進來,帶走了火爐烘起的暖意,這樣的溫度,或許並不會讓取暖的流浪貓覺得難以接受。

但是這種征兆,卻已經能讓流浪貓全身僵硬。

這是某種結局的預兆。

玻璃被打碎了,就算再怎麼修補,也會留下刺目的裂痕。或許有人能把這一麵玻璃窗修好,讓它恢複原來的模樣,但是這樣的事情,卻並不是一隻流浪貓可以做到的。

他是一隻依靠壁爐汲取溫暖的黑貓。

他是一隻寄生在彆人身上的剝削者。

從小就生活在畸形的病態環境裡的人,在想要從病態的環境裡脫離出來的時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隻能寄生在彆人身上,汲取存活的養分。

這種養分溫暖又柔軟,是春和秋季節裡,溫暖而不刺目的陽光,是在朝氣勃勃的清晨,還帶著露珠兒,卻已經綻開了的花朵。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