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地站在原地。
嚴昶景窒息地站在他對麵。
兩個人對上視線,少年一動不動, 嚴昶景卻在短暫的僵硬之後, 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
他身上還濕漉漉的, 頭上甚至還頂著雪白的泡沫,但臉色卻已經恢複成了平常的平靜狀態。
隻有耳朵通紅通紅,簡直像是被火燒了似的。
殷染鈺控製不住自己的視線,朝著對方紅撲撲的耳朵看了過去, 嚴昶景被看得整個人都要燒著了,他勉強維持自然,乾咳了一聲,說:“………要用?”
“………嗯。”
少年還在發燒,思緒依舊不是很清醒,顯得比平常沉默是金乖巧多了,嚴昶景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那你用吧。”
他頂著一頭泡沫,神色自然, 身體僵硬地從少年身邊蹭了過去, 房間的門是正常的寬度,兩個人的身體免不了有一點接觸。
明明之前他還把少年抱在懷裡, 但是現在這樣,不經意似的觸碰, 反而更讓嚴昶景喉嚨乾渴。
少年回過頭, 看了看他強行平靜的背影, 又抬起手, 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把門關上了。
……………
等到殷染鈺用冷水拍了拍臉,讓漿糊一樣的大腦終於清醒了一點兒之後,嚴昶景已經把頭頂上的泡沫清除掉了。
用的是備用的,給少年物理降溫的毛巾。
在聽到一聲輕微的關門聲響之後,嚴昶景就微微一頓,他本來是坐在床上的,但是在少年走過來的時候,就控製不住地站了起來。
兩個人繼續對視,少年的臉龐還是燒紅的,他站在距離嚴昶景三米遠的地方,不往前走,卻也沒有退後,他似乎不知道應該問些什麼,微微低著頭,帶著一點沉思的表情。
嚴昶景看了看他光溜溜的腳丫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口,想要把現在這樣的氣氛打破,起碼讓少年先回到床上來。
但是少年卻比他快了一點。
他似乎一直在想著什麼,但是因為發燒的緣故,大腦卻是混沌的,不能有效地進行思考。
於是在終於理清了思路,才緩慢地開口。
他說:“你想………讓我做情.人嗎?”
他說話的時候,語調放得很慢,透著疲倦孱弱的味道。
但問話卻是很認真的,讓嚴昶景有一種他一答應,對麵的少年,就會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的錯覺。
或許也不是錯覺。
嚴昶景是很想要和少年有一些交流的,身體上的觸碰更是渴望,但是他這會兒麵對著這種“邀請”似的請求,卻是第一時間皺起了眉頭。
“沒有。”
他瞬間否認,並且往前邁了兩步,把兩人間的距離迅速縮短。
少年像是一隻被揪住了命運的後脖頸的貓崽崽似的,被他乾淨利落地放到了床上,用那條已經不能再用來敷額頭的毛巾擦乾淨了腳掌。
再然後,嚴昶景就揭起了被子,把他嚴嚴實實地塞了進去。
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態度格外認真,也格外小心,少年有點兒茫然地盯著他看,不知道對方的反應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嚴昶景什麼都沒表現出來,但是就是能讓人感覺到………他生氣了。
似乎生氣了,卻又似乎隻是錯覺,嚴昶景垂著眼睛和少年對視,他的語氣還是和平常一樣的——甚至還要更溫和一些。
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很軟和。
“我現在是你的養兄。”
他這麼說,又順便伸手,試了試少年額頭的溫度。
然後繼續說:“我是你哥哥,也不想讓你做我的情.人………你發燒了,我隻是過來照顧你。”
他揉了揉少年的頭發,說:“這些都是我本身想做,也應該做的事情………你不用負擔什麼,也不要胡思亂想。哥哥照顧弟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種事情,是不需要用什麼條件來換的。”
少年茫然地看著他,又帶著一點兒迷惑。他好像聽懂了什麼,卻還是不能明白,嚴昶景卻沒有再多說,他又擼了擼少年的頭毛,說:“我去衝乾淨。”
他又回了浴室,用最快的速度衝洗了頭頂殘留的洗發膏,擦乾了頭發。然後,他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也塞到了少年的被窩裡。
他坐在床的外沿,把少年包在了裡邊。對方明顯還是有些想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但沒多久,他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太累了。
嚴昶景這麼想,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把縮到一邊的大團子拉到了自己懷裡來,聽到了一聲含糊的聲音。
少年的體溫還是很高,這種天氣,把他抱在懷裡,簡直像是抱了一團火,嚴昶景倒是沒有放手的意思,一直都把對方團得嚴嚴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