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李沄感覺自己臉都被凍僵了,木然著臉,“我若是隻挑阿娘喜歡聽的話說,那才令她難過。”
上官婉兒:“……”
碰了釘子的上官婉兒不再說話。
反而是李沄側首,似笑非笑地看著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被她看得心裡有些發毛,“長公主?”
李沄的目光落在上官婉兒發髻上的一支步搖上,感歎道:“婉兒長得越來越好看了,難怪能令武三思為你神魂顛倒。你頭上的那一支步搖,整個長安,就隻有一支而已。”
上官婉兒微笑,她抬手將發髻上的步搖取下,笑著說:“這是武尚書獻給太皇太後的,太皇太後不喜歡,便賞了婉兒。長公主若是不喜歡婉兒戴著,那婉兒不戴便是。”
“我沒有不喜歡,阿娘賞你,那便是你應得的。我雖看不上武三思,但他確實長得好看。人長得好看,無論如何都會比那些不好看的人,要討喜些。婉兒,你說對嗎?”
上官婉兒低頭不語。
李沄沒再多說什麼,都這麼久了,還有什麼事情是看不明白的嗎?
朝堂之上,宮廷之中,又怎會有人是乾乾淨淨的純粹之人?
當年的太子阿兄,純良仁厚,登基後也得學著和稀泥。在母親和二兄之間,他也是得做出選擇。
人都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這是天經地義的。
***
日前太平長公主不知因為何事,衝撞了太皇太後。
翌日大早宮門一開,長公主就出宮了。出宮回了公主府之後,就開始起燒,燒得不知今夕何夕。
蘇子喬從未見過李沄病得那樣嚴重,很是擔心。他好幾天沒回禁軍大營,親自守著李沄。
李沄剛開始生病的時候,神智還很清楚,還能靠在將軍的懷裡跟他說為了二兄,她都被母親罰站了,要是她說的話母親半句聽不見去,她可就虧大了。
蘇子喬被她弄得既心疼,又好笑。
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哄道:“都這時候了,長公主還是先顧自個兒吧。”
李沄靠著蘇子喬,迷迷糊糊的笑了笑,又睡去 。可是到後來,公主乾脆也不醒來了,她起燒一直不退,吃什麼吐什麼,病情嚴重,還不讓公主府裡的人去宮裡稟報。
夜深人靜時,長公主府安靜得過分,月光灑在庭院中,冷冷清清。
李沄忽然咳嗽起來,守著她的蘇子喬連忙將她摟在懷裡,“太平。”
李沄靠著蘇子喬的胸膛,覺得頭疼欲裂。她緩了好半晌,蘇子喬又讓人端藥來,將那碗藥喝完之後,李沄用那軟綿綿的聲音問道:“子喬,二兄怎樣了呢?”
蘇子喬將她橫抱在腿上,李沄的頭枕著他的肩膀,眼睛半闔。
蘇將軍在長公主的耳旁親密低語,“明允暫時沒事,雖然私藏甲胄應當按謀反定罪,但有不少大臣為他求情。太皇太後將此事交由禦史中丞主審。”
李沄聽著蘇子喬的話,腦子迷迷糊糊的,又在男人的臂彎裡睡著了。
在上陽宮的太皇太後對長公主不聞不問幾天之後,小聖人李天澤總在祖母跟前叨叨叨叨,叨來叨去就是問祖母——
太平姑姑怎麼還沒入宮啊?
她該不會是忘了天澤吧?
老天爺總在下雪,太平姑姑會不會生病了啊?
……
巴拉巴拉。
小聖人念叨的功夫跟太平長公主年幼時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皇太後在小聖人的念叨下,想了想,問楊玉秀:“秀娘,太平有幾天沒入宮了?”
楊玉秀微笑,恭敬地跟太皇太後說:“有五天了。”
武則天聞言,麵色不改。
楊玉秀又說:“聽說那天清晨太平出宮後,便起燒了。”
武則天眉頭微蹙,“什麼?”
楊玉秀的心一跳,穩著聲音與太皇太後說道:“昨日族妹入宮,妾也是聽她說的。說太平病了這些天,宮外的大夫都被蘇將軍請遍了,聽說不見好。蘇將軍要派人入宮來稟告太後此事,誰知太平任性,不許他稟告此事。”
太皇太後聞言,斥道:“胡鬨!生病了為何不許人入宮稟告?”
楊玉秀低頭,沒說話。
李天澤靠著祖母的胳膊,眨巴著大眼睛望著祖母,很擔心地問道:“祖母,太平姑姑生病了,她會死嗎?”
武則天一怔。
小聖人見祖母的神情,頓時很憂心,“我的阿耶生病摔倒了之後,就睡著了,再也沒有醒。阿翁也是生病睡著了再也不陪天澤玩……”想起父親和祖父的事情,李天澤不由得悲從中來,難過得聲音都在發顫,他抖著聲音哽咽問道:“祖母,太平姑姑也要一直睡著了嗎?”
武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