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歌儘風流36(2 / 2)

大唐長公主 秋水晴 9514 字 7個月前

蘇子喬伸手一攬,李沄便靠在了他的懷裡。

外麵蘇開陽正帶著阿妹喂池塘裡的紅鯉魚,槿落和秋桐準備了很多魚食,永樂小縣主像是魚食不要錢似的,拚命往水裡灑。鯉魚貪食,沒一小會兒,就有鯉魚翻肚子了。

隻聽見兩個小家夥的聲音在水榭裡蕩開——

“咦,阿兄,你看鯉魚睡覺了。”

“鯉魚睡覺?我看看,不好啦,阿妹,鯉魚被撐死了!”

“胡說,明明是它躺在水裡睡覺了!”

“……”

李沄聽著兩個兒女的聲音充滿活力的聲音,眉眼儘是溫柔。她懶洋洋地靠在蘇子喬的胸膛,跟他說道:“開陽早慧,前幾天我去護國寺找妙空大師,恰好遇上護國寺的文人清談,他與天澤兩人蹲在那兒聽得津津有味,也不嫌悶。”

蘇子喬的手撫弄著李沄的青絲,笑道:“我今日入宮,聖人還問起開陽啟蒙的事情來。”

李沄:“阿娘是喜歡開陽,所以對他的事情格外關心。她本想讓開陽住到宮裡去,宮裡規矩甚多,我不願意。”

“聖人是想開陽能和皇太孫作伴吧?”

“約莫是這個意思。”李沄笑著,語氣淡淡的,“我已經跟阿娘說了,武家的小郎君們都在崇賢館陪天澤讀書了,開陽暫時就不去了,他還沒啟蒙呢。”

武則天登基後,武家人頓時就成了朝中新貴,誰都想巴結他們。

活著的人位極人臣,享儘榮華富貴,死去的人也被追封。

武家五代以內去世之人,女的封妃,男的封王,封完之後還要重新建宗廟。

李天澤被賜姓武,如今是武天澤。

武則天為了促進李天澤和武家人的感情,還把與李天澤年齡相仿的武家小郎君們弄進了宮裡陪讀。

李沄看不上武家的小毛孩,也不想讓蘇開陽跟他們感情多親密。

就是李天澤在宮裡被那群小毛孩包圍著,無奈極了。

說起來,今年李天澤已經八歲了。

八歲的皇太孫不愛坐在宮裡讀書練字學策論,一天到晚想著到宮外玩,他最喜歡的就是到長公主府和杏子林去。長公主府裡有太平長公主陪他說話,杏子林裡有永安縣主和夷光小表妹陪他玩,還有一個才華八鬥的宋璟姑丈與他聊天。

想起李天澤,李沄說:“等天澤長大,還有好長一段日子。”

蘇子喬想了片刻,跟李沄說:“日子長些也沒什麼要緊,最要緊是他得沉住氣,聖人最近總是頭疼皇太孫又沒好好讀書。”

“不好好讀書,阿娘頭疼。若是他好好讀書了,阿娘更頭疼。”

前者頭疼,是假頭疼。要是李天澤好好讀書,太出色了,母親會有威脅感,畢竟長兄當年八歲開始監國,十一歲開始處理政事。如果李天澤真的像長兄那樣勤勉好學深得民心,保不準母親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與其勤勉好學,不如調皮搗蛋強些。

李沄靠在蘇子喬的懷裡,算著李天澤的未來。

蘇子喬抱著李沄往身後的大迎枕靠,李沄十分乖順地趴在他的懷裡,專心想著事情。

蘇子喬:“如今皇太孫時常到公主府和杏子林,他畢竟年幼,你不怕他在聖人麵前不小心露出馬腳,讓聖人起了疑心?”

“阿娘這一關不好過,但也不會太難。天澤的路還長著,我不能時時在宮裡陪著他,隻能是在他出宮的時候,與他說說話。有時擔心隔牆有耳,我便是將所想所思寫出來給他看完後,當場燒成灰燼。永安說他有著長兄那樣的善良仁厚,確實不假。但他還有長兄沒有的優點,成長得很快,許多事情一點便透。”

李沄想了片刻,跟蘇子喬說:“今日換做是長兄,未必能過阿娘那一關。”

蘇子喬望著她。

她的一隻手搭在蘇子喬的肩膀,水紅色的寬袖滑下去,露出晶瑩雪白的皓腕。因為天熱的緣故,她身上穿著輕薄的常服,襟口微鬆,露出精致的鎖骨。

鎖骨之下,隱隱約約看到親吻留下的痕跡。

蘇子喬有些失神,“太平。”

李沄心裡琢磨著李天澤的事情,蘇子喬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但也沒辦法。母親總會老去,李天澤不能什麼都不懂。他要是表現得太好,那不行,要是表現得不好,更不行。

畢竟,李天澤從小就表現得聰明伶俐。

如今的皇太孫,是崇賢閣裡諸位大儒又愛又恨的人,愛他天生聰穎,才思敏捷,能舉一反三,又恨他終日隻想著玩樂,無心讀書之事。

大儒們是隔三差五就到女皇的跟前告狀,說皇太孫今日如何,明日又如何了。

每次告狀,女皇就罰皇太孫禁足,直到他把老師們布置的功課都做完才能放出來。皇太孫被禁足了還要跟祖母談條件,說等天澤寫完功課後祖母的讓我出宮玩。

女皇火冒三丈,可她不答應皇太孫不僅不做功課,還要絕食威脅。

沒轍,隻好答應,但要求李天澤隻能去長公主府或是杏子林,其他的地方,一概不許去。

凡事有一就有二,李天澤覺得那樣可以出宮玩,就更加無心向學了。

崇賢閣的大儒們一個頭兩個大,但女皇將皇太孫交給他們,就是要他學習的。

能怎麼辦呢?不願意規規矩矩學,那就硬著來吧。

於是,每隔幾天,崇賢閣的大儒們都會氣急敗壞地到紫宸殿去告狀,這已經是大明宮的一道獨特風景了。

李沄想事情想得入神,忽然聽到蘇子喬喊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嘴裡答道:“在呢,子喬要跟我說什麼?”

蘇子喬將臉埋在她的秀發裡,鼻端儘是她身上的那股幽香。

他的心裡有一種奇特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算此刻她這樣靠在自己的懷裡,在他伸手就能觸及的地方,卻還覺得不夠。

蘇子喬親了親她的秀發,覺得不夠,又親她的臉頰。

李沄本來是想事情的,被他又抱又親,終於把心思拉了回來,她抬頭,眼神嫵媚,嬌嗔著說道:“蘇子喬,你是開陽嗎?”

蘇子喬麵上帶笑,“開陽是你的兒子,我是你的郎君,怎麼能一樣?我比開陽重要多了。”

李沄一怔,隨即仰頭親了親他的嘴角,柔聲說道:“那當然,子喬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自從有了兩個孩子之後,李沄終於發現,平日裡沉穩冷清的蘇將軍,私下也是會跟孩子們吃醋的。久而久之,私下的時候,她也就學會了將心中的情意說出來。

有的話不說,又怎麼知道呢?

甜言蜜語,誰都愛聽。更何況,她的甜言蜜語是真心的。

蘇子喬握住她的手指,湊上去親了親那白皙的指尖,“太平,我心悅你。”

李沄一怔,抬眸看向蘇子喬。

室內紫紗在清風中輕輕揚起,室外池塘荷花在夕陽下搖曳。

夕陽無限好,可有什麼能比有情人的心聲,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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