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青山(2 / 2)

將進酒 唐酒卿 6133 字 6個月前

江\\青山放慢吞咽的速度,看薛修卓一眼,笑意淡了,說:“老樣子。”

薛修卓便沒繼續問。

江\\青山有妻卻無子,他妻子是白馬州柳氏,不算什麼大富之家,跟江\\青山感情甚好,但兩個人遲遲沒有孩子。柳娘身體不好,頭胎是鹹德四年時懷的,當時江\\青山奔走在外四處借糧,商賈上門要債嚇到了柳娘,那次流產以後就再難懷上。

“你這般沮喪乾什麼?”江\\青山擱了筷子,“若是我注定命中無子,那就罷了,不強求。”他說著看向側旁的花叢,停頓片刻,“就是母親催得緊,難免對柳娘有些……唉。”

江母求孫心切,對待兒媳相當苛刻。

“母親年邁,生性還要強,柳娘侍奉在側受了委屈,我這些年忙於政務,疏忽家中,到底是辜負了當初對她的誓言。”江\\青山提起家事就傷感,“母親年初把什麼遠親侄女也接了過來,說是暫住,到現在都沒走。我幾次回去,看柳娘在簷下站規矩,母親還要撮合我跟那女子……”

“你不情願,還是直言回絕,”薛修卓給他蓄茶,“免得讓老夫人覺得可行,傷了柳娘的心。”

江\\青山擋住薛修卓,道:“換酒吧。”

“我明早還要辦差。”薛修卓說著看向啞兒,示意啞兒去拿酒。

“你獨個兒住在這宅子裡,空蕩蕩的,”江\\青山抬起手臂,揮了揮,“也該找個人了。”

“韓丞才除,田稅沒有查完,”薛修卓接過酒,隻給他倒了,“娶妻也不過是讓她一個人待著這空宅裡,耽擱人家的青春,何必造這個孽?”

“公務永遠辦不完,”江\\青山說,“你難道就這樣辦到老,辦到死?”

薛修卓當真點了頭,就此開始談公務:“庸城旱情比起鹹德年不算嚴重,卻已經讓你焦頭爛額,倘若這雨過了七月還是不來,或是其餘十二城也開始旱,那光憑闃都削減月俸也沒用,厥西仍然要死人。”

江\\青山抿酒,道:“內閣心有餘而力不足,若真有餘糧,元輔也不會出此下策。我也想問問你,八城真的空了?”

“空了,從丹城潘氏那裡抄到的糧食,”薛修卓抬手,點了點側旁,“連這宮裡的人都養不活。”

“以前我們是缺錢,”江\\青山搖頭,“如今是缺糧。若是能早下調令,重整中博六州,恢複萬頃良田,那沈澤川就不至於成為地方梟主,大周便不會有今日的困境。”

薛修卓緩聲說:“如今全天下最充實的糧倉就在中博,如果七月以後厥西旱情加重,我就要考慮跟沈澤川買糧食了。”

“隻怕難做,”江\\青山說,“誰能想到,沈八能收服六州?端州一戰更是讓他成為了人心所向。此人記仇,必不會輕易就賣糧給你。”

薛修卓把酒壺放在一側,道:“他要以仁義之名行走天下,就不能對厥西旱災袖手旁觀。”

他們又談了些公務,待時候差不多了,薛修卓就讓啞兒扶江\\青山去休息。江\\青山臨去時,指著前廳說:“我到驛站的時候遇著你大哥了,他去祭奠承之。我看他升官了,想必是借了你的光。延清,從前他因為跟你一個姓,百般刁難你,最終還要攀附著你活,卻連句好話都不肯說。”

江\\青山有些醉了,腳下發飄。

“我看他那般得意,隻怕他日後會牽連到你……你留意些吧。”

薛修卓應了。

***

葛青青踩著凳子,變戲法似的晃出骰子,說:“大爺,輸了!”

薛大喝得紅光滿麵,摸了摸兜袋,道:“唉,出門前忘帶錢袋了!青青,記上吧!”

葛青青吹了吹骰子,看著薛大笑道:“大爺跟我客氣什麼?本該記我賬上。前幾日給府上送的香茗還成?最近琴州的貨也到了,大爺要是有什麼能看上眼的,儘管提。”

“不成,不成。”薛大嘴上說著不成,還是坐到一旁,點起煙槍,“我府上都有,不缺這些小玩意,就是近來吏部要更調朝中差事,聽宮裡的公公的意思,有肥差哪。”

葛青青挪下腳,坐到薛大旁邊,說:“那咱們大爺要高升了,恭喜,恭喜啊。”

“可是這宮裡的公公,都是伺候皇上的,見得多,尋常物件看不上,”薛大略顯躊躇,“你這裡有沒有什麼海貨?”

“有啊,有的是,一會兒我喊小吳把冊子拿過來,大爺看著挑,”葛青青湊近些,“您點哪個,我就給您孝敬哪個,甭客氣!”

“好兄弟!”薛大當即笑起來,指了指葛青青,“這差事要真成了,以後保準兒給兄弟你加倍還禮。”

葛青青扔骰子時不經意般地敲了邊上的矮桌,那邊偽裝成仆從的錦衣衛輕輕頷首,把東西都給薛大備齊了,還不忘在底下鋪了層黃金。

外邊更深夜重,薛大沒察覺,早就樂不思蜀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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