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小鮮(1 / 2)

將進酒 唐酒卿 5500 字 2個月前

()儲君率領百官祈雨,但是庸城的雨仍然沒有下。江\\青山四處籌糧,梁漼山還在稽查遄城賬目。赫連侯心驚膽戰,在韓丞死後大病一場,這幾日連門都不敢出。

“這賬目搪塞不過去,”赫連侯躺在床上唉聲歎氣,“太後又軟禁在深宮,是天要亡我費氏!”

小侯爺費適那日在宴席上被李劍霆嚇到了,也不敢再四處亂跑,守著他爹,責怪道:“你貪那麼多乾什麼?這麼大筆銀子,如今想填都填不上。”

“你怎可怪我?我為了誰。”赫連侯老淚縱橫,勉強撐起身,指著費適,“你但凡爭點氣,我何須那般求人?你瞧瞧你,文墨不通,武功不成,襲承爵位也是混吃等死。我不走走門路,咱們費氏往後可怎麼辦。”

“是是是,”費適聽他爹急喘,趕忙把赫連侯又給扶倒,“我混球,我笨蛋,你可千萬彆把自個兒氣昏了。”

赫連侯捂著胸口平複,枕淚道:“這要是抄家了……我都不敢想哪……”

照月郡主抱著孩子,鬢邊簪著白花。她和離後就待在家中,聽聞潘氏噩耗,憔悴了很多。她把孩子交給乳母,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

“早知如今,何必當初,”照月郡主杏眼微紅,“這賬害死了多少人。”

“不錯,這賬確實害死了人,”赫連侯哀聲,“可若沒有這賬,你哪還能嫁進潘氏?你這份尊榮,就是這賬給的。花家鼎盛時,花思謙權傾朝野,咱們仰人鼻息,不得不上賊船。花思謙死後,我本盼著,適兒能混個一官半職,起碼能在朝中說上話,可他成日鬼混,我也是沒法子了。”

遄城費氏子嗣很少,嫡係隻有費適,赫連侯若不提早打算,他們就是第二個薛氏。可就算薛氏式微了,人家還出了個薛修卓,反觀費氏,是真的族中無人。

赫連侯想到此處,又爬起身,問:“從前在錦衣衛當差的那個孩子叫什麼?”

費適道:“你說費盛?”

“對,對!費盛,”赫連侯說,“他能萌襲父職,是我作保,韓丞當時提拔他,也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後來他跟蕭馳野跑了,這會兒就在中博效命沈澤川。”

費適神色一變,道:“那是亂黨!跟他沾著關係,是要殺頭的。”

“這麼大的窟窿補不上,”赫連侯提高聲音,“不僅要抄家革爵,說不定還要問斬,你看看潘氏,現在還有幾個人活著?就算是流放,走到半道上也得死。”他越講越心涼,“倒不如轉投中博……槐州的陶茗都跑了……”

費適愣愣地坐著,他生在金銀窩,還是小侯爺,一直以來都是大周臣,驀然間要他跟亂臣賊子廝混,竟生出荒誕可笑之感。他呆坐半晌,說:“不成,我怎麼能做三姓家奴?承之到死都沒叛國,我與他是至交好友,不能做這等不忠不義的事情。況且沈澤川為人陰鷙不好相與,費盛又貪名好權……不成。”

“禍事臨頭,哪管什麼忠義?”赫連侯恨鐵不成鋼,“你該學的不學,倒把潘藺的酸臭學了個全!”

“反正我不走,”費適犟起來,“你好歹是個侯爺,我就不信內閣真敢動手。”

“這又什麼不敢?”照月郡主拭淚,“沒有太後,儲君按律查辦,內閣的票子一下來,抄家殺頭就是一夜間的事情,”她想起潘逸,掩麵啼哭,“潘氏就這麼抄了。”

“你看看你姐姐,她還帶著孩子呢,”赫連侯說著也淚雨滂沱,“你就忍心看你老父伏誅,親姐流放,全家成了亂葬崗裡頭的墳蓬。”

“可走也不成,”照月郡主抬頭,擦淨眼淚,“適兒說得不錯,費盛在錦衣衛裡就很會鑽營,貪名好權,沒有好處打動不了他。爹爹聽我一言,如今庸城旱災,□□山在闃都籌糧,那槐州陶茗又跑了,朝廷為難,你不如把家中莊子變賣出去,拿這筆銀子去替朝廷籌糧。”

赫連侯道:“可眼下到處都沒有糧食,隻怕有錢也籌不到啊。”

“爹爹的糧食從誰那裡賣出去的,就從誰那裡買回來。”照月郡主把帕子掖好,“至於費盛這條路子,日後若真用得上,就日後再說。”

***

幾日後,明理堂內換了冰盆。李劍霆在看折子,福滿彎腰候在邊上,拿著扇子給儲君輕輕扇風。

“殿下看了一個時辰了,”福滿輕聲說,“歇歇吧。”

李劍霆合上折子,還沒有開口,福滿便轉頭朝外邊喊:“把冰鎮的酸梅湯呈上來——殿下,天熱,喝些酸梅湯去火消暑。”

福滿近來得寵,李劍霆似是還生風泉的氣,留在身側伺候的隻有福滿。福滿春風得意,他以前斷然不敢替儲君做決定,幾次試探後,發現儲君沒有責怪,便愈發大膽了。

李劍霆拭手時,福滿替儲君收拾桌麵。李劍霆看他把折子挨個擺好,按照地域、部門依次分類,便問:“這明藏的折子為何要跟元輔放在一起?我記得他們不是同鄉。”

“殿下有所不知,他們是師生,”福滿笑容滿麵,“明大人晉升就是元輔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