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回到虞府時,天都快黑了,他在隨從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突然覺有什麼不對,皺起小眉頭,問:“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隨從提醒:“二少爺,您是不是忘了大少爺了?”
虞笙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道:“你們怎麼都不提醒我?!”
那隨從還有些委屈,“小的以為您和大少爺說好了先回來,就……”
虞笙不想苛責他人,畢竟主要的鍋在他身上。虞策一見到漂亮姑娘瞬間忘事,自己比他好點,好歹是和晏未嵐吃了碗麵才把大哥忘了。
浮雲府離虞府還算遠,沒有馬車光靠腿得走一個時辰。虞笙本想著讓下人駕馬車去接,又擔心虞策流連花叢,不肯輕易回家,想來想去還是自己親自去接保險一點。
虞策玩歸玩,還是有些分寸的,今日薑畫梅剛發了一通火,明日也不是休沐,他是絕對不會晚歸的。
依依不舍地和紅顏知己告彆後,虞策帶著微醺的酒意走出浮雲府,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風中淩亂。
虞笙接到他時,他已經獨自走了大半時辰,一見到自己的弟弟,眼中除了熊熊火焰般的憤怒還有幾分怨氣。
虞笙腆著臉向虞策道歉,“我忙著救晏未嵐,一不小心就把大哥你忘了,對不起啊。”
虞策雙手抱臂,冷冷道:“我重要還是晏未嵐重要?”
“當然是你!”虞笙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你可是我親大哥。”
虞策用鼻子哼了一聲,表情卻已經緩和了下來。
難得休沐,虞孟青哪都沒去,待在府裡陪著愛妾和小兒子,安安靜靜地過了一日。到了用晚膳的時間,飯菜都已上桌,虞笛還垂首於案前抄書。
虞孟青接過竇姨娘盛好的羹湯,道:“笛兒都學了一天,讓他先休息休息,吃飯罷。”
竇麗娘十六歲入虞府,現在連三十歲都沒到,平日裡保養得好,又得夫君寵愛,少女感十足,笑起來時更是魅惑眾生。“笛兒素來以他大哥為榜樣,隻可惜天資和大少爺差得太遠,隻能勤能補拙,沒日沒夜得看書。妾身也沒少勸過,他不聽呀。”
虞孟青心裡頗為欣慰,“笛兒的資質已經算是上等了,隻要勤勉下去,日後參加科考定能高中。不過,你還是得再勸勸他,彆和策兒比,他比不過的。”
竇麗娘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恢複如初。虞笛長得像虞孟青,相貌平平,是哥兒的可能性很小。他長到五歲時,竇麗娘已經不指望他會是哥兒,隻能曲線救國,讓兒子拚命讀書,以換取虞孟青的另眼相待。可無論虞笛有多努力多優秀,隻要和虞策一比,都是鳳凰和雞的區彆,她怎能不恨。可她也很清楚,某些事情還是得徐徐圖之,切不可操之過急。
“老爺說的是,大少爺乃人中龍鳳,自然不是笛兒能比得。”竇麗娘笑道,“說起來,大少爺年紀也不小了,妾身聽說晏府定出來個哥兒,若是能親上加親,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虞孟青用筷子指了指她,“你們婦人啊,就是見識短淺。晏府的哥兒何其尊貴,哪能輪得到咱們府上。”
一直在認真用功的虞笛抬起頭來,表情天真無邪,“剛好,大哥說他不想要哥兒呢!”
虞孟青嗤笑一聲,“他不想要哥兒,想要什麼?”
“大哥說,他喜歡教坊司的姑娘……”
虞孟青臉色驟變,“混賬!”
竇麗娘嗬斥道:“笛兒,你瞎說些什麼!”
虞笛瞪大眼睛,似乎被嚇到了,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無意中聽到大哥這麼說的。娘……”
“你給我住口!”竇麗娘站起身,朝虞孟青福身行禮,“老爺,笛兒年紀還小,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胡話,妾身回頭一定重重地罰他。”
童言無忌,虞笛一直是個好孩子,虞孟青也清楚虞策的德行,冷道:“笛兒沒有錯,不必罰,要罰的是策兒!自己風流浪蕩就算了,還要教壞弟弟,簡直不成體統!”
竇姨娘暗暗一笑,走到虞孟青身後,輕柔地捏著他的肩膀,“老爺莫氣,大少爺才貌雙全,當年高中探花,騎馬遊城惹得無數男女拋花獻禮,正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
“你莫要替他說話!他如今思想有問題,再這樣下去遲早鬨出事來。”虞孟青越想越氣,連飯都不吃了,本想好好教訓一頓大兒子,卻被告知虞策一大早就出了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更過分的是,虞策還帶著尚未定簋的弟弟。
虞孟青怒火中燒,在下人身上發作了一通。薑畫梅得到消息趕了過去,看著跪了一地的下人就知道虞孟青是真的動了怒。
“老爺,你這是做什麼?”薑畫梅皺著眉問。
“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虞孟青厲聲道,“一點規矩都沒有,像什麼話!”
薑畫梅和府裡的姨娘不同,她是出生高門的正妻,整個虞府裡隻有她敢同虞孟青叫板。此刻聽到自己的兒子被罵,向來護短的她自然不會示弱,“什麼叫‘我教出來的兒子’?合著策兒和笙兒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虞孟青哽了一下,“我有實職在身,哪有那麼多時間管教兒子。慈母多敗兒,要不是你一味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