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環境下,鐘華甄的手輕輕撩開幔帳一角,漂亮的臉蛋露在淡淡的燈光下,她開口道:“太子殿下此行沒告訴旁人,南夫人,你也不要同母親說。”
“世子……”南夫人聲線不平,都要顫|抖起來。
鐘華甄視線看向李煦,他站在一旁,等著南夫人抱把被子抱床上。以他的心高氣傲,不會多想南夫人此時的反應。
她心慢慢放下,轉頭對南夫人道:“不過借住一宿,隻要母親沒發現,就不會怪罪你,不用擔心。”
南夫人隻能顫顫起身,抱錦被上去後也不敢回去休息,待在月洞門外,隻要鐘華甄叫她就能立即進去。
雕刻纏枝紋腳踏的靴履微濕,他上榻,睡在外邊,雙手枕著頭,突然轉頭看向同樣沒睡的鐘華甄,問:“我肚子裡的蛔蟲,說的是不是你?”
鐘華甄道:“你自小便想像我父親樣出京南征北戰,東宮弄得和軍營樣,什麼時候還會嫌床硬?在我這裡留一晚,是想做什麼?鄭邗的事果然同你有關?你是來我這裡避嫌的?”
鄭邗出事那晚她和李煦從京郊回來,李煦沒那時間出手,但要說和他沒關係,鐘華甄不信。
李煦也不遮掩,直接同她道:“外祖父快回京,來了信讓我好好利用你,我閒來無事,就過來了。”
鐘華甄愣了一下,“……就這?”
李煦奇怪問:“你還想因為什麼?”
鐘華甄輕按一下眉心,弄這麼大陣仗,她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非得他晚上過來。
他外祖父是當今手握大權的張相爺,知道鐘家的重要性,但張家和鐘家的關係實在不怎麼樣,在鐘華甄出世前就已經是冷臉相對,要不是皇帝突然點她做李煦伴讀,她不打算和李煦有太大交集。
他們說話聲音不大,外麵聽不見。鐘華甄放下手,扯被子把自己細肩蓋嚴實,手攏住胸前鼓起的衣襟,開口道:“鄭將軍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想怎麼解決?還有馮侍郎,怎麼突然讓他們兩個鬨起來?”
“鄭家行事越發囂張,前段時日似乎還通過京畿商線偷運一批軍中器械進京,李肇似乎不想摻和,想把麻煩推到我身上,那天遇見的那幫流民就是他安排的。”
“三皇子處事捉摸不透,最重親緣,小心他是彆有用心,”鐘華甄想了想,“大司馬老奸巨猾,此事的蹊蹺定看得出一二,如果他大度放了馮侍郎,三皇子就算沒那種意思,怕也得和他同上一條船,你做這事,不妥當。”
“華甄,話不能亂說,這是鄭家的事,我可沒插手,”他挑眉,說起這種話也不心虛,“你也彆太高看李肇,他就是個偽小人,離他遠一些,你我不過爭吵短短數日他就敢派人來接觸你,吃了豹子膽,那天隻是把他踹下馬,實在虧了。”
鐘華甄後背一涼,比起賽獵那日他踹了李肇,他知道李肇找過她的事更讓鐘華甄覺得驚悚。
“是他太傻,就算我們關係不合,”她深吸口氣,慢慢斟酌用詞,“侯府也隻會支持東宮。”
她重活一世,厭倦爭搶,隻要侯府對他無害,他就沒必要對侯府下手。
“大半夜說這麼多做什麼?我又沒有懷疑過你,”他打個哈欠,“我睡了,彆吵我。”
鐘華甄還有話沒說,聽他這麼說,隻好把自己裹嚴實,等他睡著後才起身。
她沒想到自己困得不行,還沒等他睡著,就迷迷糊糊睡過去。
夜色深沉,垂下的幔帳遮掩窗外淡淡的光亮,晦暗之中什麼也看不清。
李煦睜開眼,伸手去摸她的脖頸,檢查發現沒留下疤痕後才收回來。
他手指搓捏了下,倒也沒再做什麼。
……
床上多出一個人對鐘華甄沒有太大的影響,她太熟悉李煦身上的氣息,一覺到天亮。
等她驚醒時,李煦已經離開。
窗欞方格平整,南夫人拿抹布在一旁擦掉泥腳印,見她坐起,忙走近問:“世子,昨晚……”
“他知道分寸。”鐘華甄按著眉心坐起來,她留他在這過夜也不是沒有考量,李煦自幼受宮廷禮儀,性子雖頑劣,但睡姿比她還要守規矩。
他在男|女方麵的意識一向淡薄,恐怕連那晚要了她一個婢女的事都已經拋之腦後。
李煦眼光高,一直如此,區區一個婢女根本入不了眼。
前世他沙場征戰,後宮沒什麼人,就算某些膽子大得要賄賂他的官員,都得費著心思給那些要送進宮的女子安上個驚豔絕倫,天下第一的稱號,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見他一麵。要求之高,可見一斑。
鐘華甄扶額,這些不是她現在該擔心的。
她沒想過李煦查得到李肇私下派人過來接觸,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答應為李肇辦事,他絕對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