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記不記仇另說, 至少他力氣大是真的。
鐘華甄坐在床上,輕摸自己下巴, 嘶啞了一下, 南夫人過來給她塗藥, 皺眉道:“太子殿下行事著實不考慮後果, 貿然闖入與你共浴, 竟還咬你,也不怕彆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李煦手上還有事, 他本來打算回軍營,到最後又改變了主意, 直接在驛站中辟一間安靜的屋子,辦起事。
“這又不是大傷口, 無礙, ”鐘華甄微仰起頭讓南夫人方便些, “他最近應該很忙, 能抽出時間跑來救我, 不錯了。”
南夫人神色遲疑,問:“他方才當真沒看什麼?”
鐘華甄心想他確實是什麼都沒看到,但她把他看個精光倒是真的。
這人哪裡都是雄赳赳的,一身結實的腱子肉, 連後背都是健壯, 充滿力量的美感, 讓人心底產生一種安全感。
“以他那種性子, 恐怕是覺得我哪裡有問題, 所以不好意思在他麵前露身子,”她開口說,“軍中戒律多,他素來不親近女子,就算察覺,一時半會兒也反應不過來。”
她說得輕巧,可南夫人卻依舊心有餘悸,“老奴在外邊嚇得心驚肉跳,虧了世子聰明把他哄睡出來,要不然後續無法收拾。”
鐘華甄什麼也沒說,這事不是她聰明,隻是李煦信她。
他好像變了一些,換做平常,他肯定會直接拉她到他裡,再不濟也是做模做樣說兩句,再趁她不注意鬨她。
這般四處處於危機下的環境,他輕易就被她哄睡,倒讓她心中先湧出不敢相信。
明明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麵,就算最近說過話,那也是在半年前的東頃山,平日也就隻有書信的往來。
“世子身子不能在這裡呆太久,胸口束著難受,”南夫人塗好藥,把藥盒收進隨行攜帶的檀木匣,又去檢查門和窗是否鎖好,“等回去的時候,也該入冬,世子多穿一些。”
鐘華甄輕歎道:“說來我有些想母親和小七,小七還小,才剛學會坐,總是要我抱,可憐巴巴掉眼淚,誰看了都心疼。交州一戰未平,我走不像話,若是等我回去東頃山,恐怕他都已經學會說話,不知道還認不認我。”
見了李煦她是高興的,可在他身邊風險太大,她還不想冒。東頃山的日子要平靜得多,她著實厭倦了血腥,隻想平安護住家裡人。
鐘華甄解衣衫躺在床上,束胸的係帶挪到胸口前,鬆鬆垮垮,擠出溝壑,窗外的雨時起時停,大大小小的雨滴落在屋簷上,卻沒有驚擾到她。
李煦那句做夢加他的話無厘頭,但確實管用。
天還是昏暗的,隻有暗淡的光亮從窗牖照進來,李煦半夜才睡下,從自己屋子出來時,太陽已經升起,他打個哈欠去找鐘華甄。
南夫人那時剛好去給她熬藥,不在屋裡,隻留有兩個侍衛守門。
他直接推門進去,叫了一聲華甄,該準備了。
鐘華甄在屏風後換衣服,她係上腰間的腰帶,應他一聲,“你自己先找個地方坐著,我很快就換好了。”
李煦看到桌上擺個大白碗,盛有牛乳,一猜就知道是南夫人為鐘華甄備下的。
他拿起來喝了兩口,覺得不錯,砸吧嘴,又對正在穿衣的鐘華甄道:“我昨天就嗅見你身上的奶香味,原來是總喝這種東西,嘗起來味道還行,多吃些是沒錯的,能長高。”
鐘華甄的手抖了抖。
等她出來時,李煦已經快把她碗裡的東西喝完,看得出他確實覺得不錯,他抬手抹掉後才道:“你這牛乳倒沒那麼重腥味,柔柔和和的,南夫人給你加了東西?給我備些。”
鐘華甄感覺頭都大了,最後隻能深吸一口氣,去把碗搶過來,說:“南夫人特地為我備的,都是一些補精|氣的,你不該亂動,以後也不要說出去,她可能會生氣,這件事就此作罷,不要再提。”
李煦皺了眉,她卻把碗放下,推他一同出門去看南夫人的藥熬好了嗎。
“我好久都沒和你一起走走了,你陪陪我吧,”鐘華甄看他一臉不高興,無奈了,“我沒怎麼出過遠門,你若是不急,和我說說這裡也好,我喜歡聽你說話。”
李煦雙手交抱,臉色緩和下來:“我們這才多久沒見你就變得如此愛撒嬌,長公主對你不好?”
“是你待我太好了,走吧。”
李煦被她推著後背離開,覺得莫名其妙,不就是喝她一口牛乳,有必要這樣急著趕著讓他離開嗎?
最為迷茫的大抵還是南夫人。
南夫人被兩個人盯著熬完一碗藥,隻覺後背都要出汗,她不知道李煦怎麼也隨鐘華甄跑過來。
李煦不怎麼通藥理,隻識得部分藥材,看不出她在熬斷奶的藥。
他腰間還配著鐘華甄給的香囊,有不少地方已經磨損,鐘華甄想要回來時,又被他防備的眼神弄得忍不住笑,由了他,隻道句:“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平時用藥,怕人做手腳,彆人一看你這東西就知道和你沒關,猜一猜也能猜到我,你記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