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掛在天空之上, 皎潔的月光灑滿寬闊大地,士兵步伐穩健,趁夜趕路,馬車搖搖晃晃,窗幔厚實。
李煦硬擠上鐘華甄的馬車,南夫人被迫換了一輛。他單手搭在膝蓋上,撐著頭,眼睛直盯裹被睡在一旁背對他的鐘華甄, 伸手去推她。
“我都說我以後不喝酒了, ”李煦語氣不明白,“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
他想她要不是鐘華甄, 他非得好好教訓一頓,這脾氣都要騎到他頭上了, 以前明明什麼都聽他的。
“沒有生氣,夜已經深了,殿下就不困嗎?,”鐘華甄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 悶悶的, “我困了,不太想說話,你也彆吵我。”
李煦想掀她被子鑽進去, 又發現她自己裹得緊緊的, 隻能忍氣拿了另一床, 半邊蓋住她, 又蓋住自己,腿直接搭她身上,直接就把她往懷裡摟,也不再說話。
鐘華甄慢慢睜開雙眸,她的手微微攥緊胸前的衣襟,心中歎出口氣,覺得自己當日任性,一是氣得不知尊卑,二是隨心所欲。
太放肆了,都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她道:“你身體本來就受了傷,冒大險出門,得不償失。”
“可我剛立功,那你就不能讓我高興高興嗎?”
鐘華甄歎道:“我現在沒生氣,好好休息吧。”
“我那天晚上還夢見你了,”他開口,“我夢見你在誇我,結果一醒來,你在發怒,讓我太子顏麵放在何處?”
他要是真的夢到她,那不可能是簡單的誇。
鐘華甄是冷靜的,看他那天來找她的反應就知道他沒當真的,直接同他道:“那天就是我在照顧你,你嘴裡就一直哼唧我的名字,也不知道夢見什麼。”
李煦這下不說話了,他和鐘華甄關係好,誰都知道,鐘華甄也一心為他著想,事事以他為先,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夢裡做了什麼事,該罵他一句下流。
他覺得他們是最好的兄弟,要是鐘華甄敢把做那樣的夢,還把他壓在身下,他能咬牙氣死。
“怎麼不說話,困了嗎?”鐘華甄明知故問,“我也並非是要落殿下麵子,隻是你的身體,不能也不可以冒險。”
那晚的事怎麼樣鐘華甄清楚,他橫衝直撞,眼睛都要紅了,纏她至極。
等李煦最後累得呼呼大睡沒有意識時,他雙手還摟著她。
鐘華甄這些年在他麵前不是白待的,如何收拾讓他當做是真的夢,她知道。
上次在侯府沒法推動他,被單也染了血,不好隱瞞,這才用一個婢女搪塞,這次能靠的是她自己,還有李煦對她的信任。
她打算再說一句不會多事時,李煦頭埋在她長發間,悶聲道:“我以後不會了。”
他直到現在也沒覺自己哪裡有錯,男人喝酒正常不過,她在他身邊照顧,做個夢也說得過去,但他能感受到鐘華甄心情真的很不好。
她身體自小不好,極少會生大氣,即便有時候真的沒話可說了,也隻會岔開話題。
鐘華甄頓了頓,抬手按住眉心,輕道:“我沒什麼,睡吧,還要趕路回京城,你回去的氣勢得壓人些,要不然彆人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英勇。”
錯的人是她,她不僅利用他的信任,還騙了他。
……
張相於李煦來說終歸不同,他們連夜趕路,回到京城時恰好是十二月初,已經開始要下雪。
大軍儀仗浩浩蕩蕩,駿馬鐵騎踏地起塵,平添肅殺之氣,李煦在鐘華甄麵前不遮掩本性,腦子也不從多轉去質疑她,但在外人麵前,他樣子做得到位,至少回京的那一整天都有人在議論太子驍勇神武,是再世英雄。
鐘華甄回京前犯了咳嗽病,在驛站修養,比他晚一天回京,鐘華甄已經有小七,並不想再出個意外,回來路上一直在喝藥,李煦覺得奇怪,還跟她一起嘗了兩口,結果藥太苦澀,讓他都皺了臉,再之後,每回落腳休息時他都讓人買蜜餞,投喂給她。
馬車軲轆行駛在平坦的道路上,守城侍衛知道鐘世子今日歸京,早做迎接準備,李煦從相府出來後,騎著白馬在城門處等候,旁邊侍衛身邊牽有匹溫順的棗紅馬,要帶她去吃慶功茶。
南夫人掀開窗幔往外看,寒風襲來,她打了個冷顫,搓手道:“這天似乎有點太冷了,世子還是彆隨太子殿下出去了,回去睡一覺也好。”
鐘華甄是不想去,但李煦表示他都聽她的話不喝酒了,她沒理由拒絕他去外麵吃茶,要是再多嘴,他就直接把她拐走,鐘華甄沒法,隻得應下。
李煦夾緊馬肚,上前幾步,道:“華甄,來月茶館出了甜茶,茶葉泡開有甜味,聽起來很不錯,你快些,我專門定了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