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華甄因為上次那對被烏黎殺害的新婚夫婦而被留在一座小宅中,城中戒嚴有半月,前兩天又下雨,等城門徹底打開時,她才準備離開。
她沒想過李煦早已經到附近,他甚至已經因為幾個小混混的話開始查烏黎。
——她什麼都不知道,鐘華甄的人在追查烏黎,加上她離開時間已經很長,對劉將軍那裡的消息便疏忽了。
鐘華甄對烏黎的恐懼刻在骨子裡,那天隻是聽到他說話便連做了好幾天噩夢,每次醒來時都大汗淋漓,後背發涼。
前世的烏黎始終看著她,他連她眼中有逃跑之意都不喜歡,更不用說那些不聽話的自儘舉止,那種藥吃得多了,讓她從心底就覺得惡心。
若有選擇,鐘華甄寧願當年直接隨長公主一同被張相派來刺客而亡,也不想擁有那樣的回憶。
現在什麼都沒發生,一切尚來得及,連長公主都好好活著,其他的事,要改變不難,也沒必要怕他,鐘華甄好幾次都在心底告訴自己。
要走的那天晚上,她在房裡收拾東西時,一個沒怎麼打開過首飾匣掉在地上,把裡麵的東西都摔了出來,其中有一封信。信封乾淨簡潔,是李煦的字。
鐘華甄愣了好久才回過神,這東西她那天一直帶在身上,因為裡麵的東西都是李煦送的。
她慢慢彎腰撿起這封不知何時塞到她這的信,坐在床邊打開來看。
李煦寫信時的心情很好,他大抵也猜到她得過些時日才能發現東西,還在裡麵抱怨一句女為悅己者容,她一定還不夠喜歡他,不過她好看,所以不在乎,還叮囑好幾句外邊亂,記得在家等他回來。
鐘華甄忍俊不禁,都能想象到他寫信的吊兒郎當樣,笑過之後,臉上的笑意又慢慢淡下來,她手指輕攥著信,把信輕輕裝好,收進懷裡,又按住胸口,呼出一口氣。
他們是不可能的,僅是長公主那一關就過不了,更彆說摻雜在血液中的家仇。
她隻是個普通人,做不到像他那樣無視世俗。
近年來她身形愈顯,已經不能再像十幾歲時那樣簡單用些偽飾束胸,遲早會被人發現,不如早些退出位置,拋棄鐘世子這個身份,讓小七登任。
費了些功夫才離開他身邊,鐘華甄不會再冒險露麵,隻希望他能好好的。
烏黎的手!手段狠毒,媲美李煦,冷血殘忍,放他回突厥,隻會給李煦引來大|麻煩,所以她讓她的人去查烏黎的下落。
窗牖外的天空月亮高掛,如半個圓盤,時不時遮入厚重的雲層中,窗戶輕輕打開,吹外吹來的一陣的冷風讓燭火隨風輕動。
鐘華甄把首飾盒放進衣物中,將東西都收拾好,準備轉身放到一旁的圓桌上時,一隻大手捂住她的嘴,令人脊骨都要發顫的溫度侵襲她全身,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讓她瞳孔放大。
“姑娘,我見你周圍侍衛將你□□在這兒,不如我帶你離開?”
鐘華甄的身體在發抖,準備叫出聲時,烏黎把她給打暈了。
烏黎抱著她,心中升起了一點疑惑,他什麼都沒還做,甚至還救過她一命,她怎麼這麼怕他?
清晨天微微亮,冷風乾燥刺骨,去請鐘華甄啟程的侍衛在外敲門,恭敬請她出來,等發現屋裡沒有動靜,他頓時一驚,推門進去,隻看到空蕩蕩的屋子裡空無一人。
……
風吹過樹間枝杈,發出呼呼響聲,今天比昨天還要冷,鐘華甄頭有些疼,被風凍醒。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破廟的草垛上,蓋一床乾淨被子,不遠處的牆邊漏了個洞,風從那裡來鑽進來。
鐘華甄揉著額頭,慢慢坐起來。
“你醒了?”烏黎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鐘華甄倏地一驚,退後兩步,把一旁的烏黎都給逗笑了。
破廟的門緊關,他坐在中間的火堆旁,靠著一隻雞,問道:“你這姑娘倒是稀奇,我救你兩回,你怎麼怕我怕得要死?”
鐘華甄攥緊衣襟,沒感覺自己衣服有鬆動,心中先鬆了口氣,她的手依舊忍不住顫抖,警惕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烏黎後邊睡著一個男人,是他上次說的叔叔,她的心怦怦跳,知道自己這是被他給綁了,他做搶人的事一向臉不紅心不跳,鐘華甄對他的恐懼太甚,即便心裡在拚命告訴自己冷靜,也沒辦法克製身體自然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