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
大家紛紛點頭應著,陳芷瞄了眼旁邊,她師兄還是那樣八風不動。琴靠在他身上,拎著琴弓,幾根弓毛脫落了下來,墜在弓頂端垂著,謝心洲拽掉它們,團一團,塞進口袋。
“好的。”指揮說,“那就暫時這樣。
() ”
指揮翻譜,大家就位。今天練聖誕音樂節的曲目,聖誕不是法定假日,除開宗教意義,聖誕節大多是商家娛樂的節日。
但交響樂團又起源於西方,所以從專業源頭來講,聖誕節在交響樂團行業通常會有演出。今年是庭城一家大型商場的演出,曲目是明亮輕快的圓舞曲。
這天是周二,距離周末還有三天。
回家後謝心洲收到他老師的回複郵件,這位老師是他在大學時候的專業老師,非常欣賞他,所以至今還有聯絡。
老師回複過來的內容是:
看來你的生活出現了新的轉折,我聽見了爆發力,非常好,以及你的生活裡是不是出現了新事物?我甚至聽見了你有錯音。
錯音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尤其登台演奏的時候。
人不是機器,遑論機器都會有Bug。但謝心洲就是那個不出Bug的機器。
可他錯音了。
謝心洲的電腦放在琴房裡,這時候他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盯著視頻在聽。
四十多分鐘的視頻,謝心洲一動不動地坐了四十多分鐘。他老師還是含蓄了,那可不是“有錯音”,謝心洲聽見起碼4處錯音。
他驚呆了,他拉琴確實擁有了情緒,但也付出了代價。
喻霧回來的時候他還在裡麵坐著,琴房門沒關嚴實,溜了個拳頭大小的縫。他朝裡麵看了一眼,看見謝心洲僵直的後背,怎麼看都覺得不太對勁,那人像被定住了似的。
他敲敲門。
謝心洲回頭。
“你怎麼坐這兒發呆?”喻霧問。
謝心洲回頭:“我的肖斯塔科維奇第一協奏曲,錯了5個音。”
謝心洲頓了頓,“但老師說聽見爆發力了。”
喻霧聽懂了:“那是好事兒啊,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但我錯音了,我不錯音的。”
“人就是會失誤的。”
“我不會。”
喻霧噗地笑了,雙臂抱胸倚在門框上:“你也是人啊,這是我們人類的物種缺陷。”
“這個種族確實不太行。”
“……”喻霧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杵在這兒跟謝心洲鬥嘴,“出來吃飯吧。”
謝心洲眼睛亮了亮,問:“今晚吃什麼?”
“麥當勞。”
謝心洲的眼睛暗下去了。
“對不起,今天趕稿子。”喻霧說,“明天,明天做雪菜黃魚麵。”
他發現謝心洲的眼神光好像是可控的。
自從謝心洲單方麵點破喜歡他這件事之後,兩個人的生活重回正軌。似乎什麼都沒發生,謝心洲和他相處還像之前那樣,相當自然,吃飯,出門,回家。
一切都和喻霧剛搬進來的那幾天一樣,謝心洲不會主動出發聊天,都是喻霧先開口說點什麼。
直到周五晚上,謝心洲敲開了客房的門。
喻霧開門,問:“怎麼了?”
謝心洲穿一件白色圓領毛衣,灰色格子褲,用真誠且純良的眼睛看著他:“我明天要錄拉琴的視頻,發給指揮,做挑選獨奏的參考。”
喻霧:“嗯。”
謝心洲:“找不到感覺。”
喻霧:“那……”
謝心洲:“讓我摸摸你。”
“?”!